季久忍不住皱紧了眉头,“这个要怎么解开?”
项圈接口一般都在后面吧。他试着用手摸索到伊莱恩的脖颈后,不知手指碰到了什么开关,只听滴的一声,项圈便自动打开脱落,摔在了地毯上。
此刻季久根本没心思注意地上的项圈,伊莱恩的咳嗽还是没有好转。
“阁下,这是您要的……”还没等家务机器人说完,季久便伸手夺下它托盘当中放着的杯子,递到了伊莱恩嘴边。
干涸了许久的喉咙终于迎来了清水,只听顿顿两声,伊莱恩便把一整杯温水喝下了肚。
“抱歉,雄主,”没再让季久接过杯子,伊莱恩将空杯子放在了托盘之上,然后伏下身,“是伊莱恩失礼了,请雄主责罚。”
季久意识到伊莱恩又想整个人跪伏在地上,于是在那之前及时扶住了他的肩膀。
“从我们见面开始,你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雄主、抱歉、责罚什么的了。”季久有些无奈,“别这样,伊莱恩,这不算什么失礼,更谈不上什么责罚。”
季久意识到现在的伊莱恩精神状态十分紧绷,不论是那个禁锢在他脖颈之处项圈,还是他现在相对虚弱的状态,似乎都让他难以忍受。
这让伊莱恩整个人又回到了在门外跪着时的那种紧绷状态。明明在关上门之后,他已经感觉到伊莱恩无意间的放松了。
得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才行,季久神色微微一动。他一手揽过伊莱恩的背部,一手圈着伊莱恩的胳膊,整个人像是抱腿撒娇的幼崽一样,既把自己挂在了对方的身上,又能拉着对方一路磕磕碰碰地往沙发上坐。
伊莱恩不敢反抗雄虫的动作,只能顺着那微弱的力道,与雄虫一起倒在沙发上。在撞到靠背之前,他还身有余力地帮雄虫调整了位置,免得撞上脑袋。
季久顺势枕住了伊莱恩的手臂,眼含笑意,“伊莱恩,你不要总是这么严肃嘛。我不在意这些的,真的。”
“我不太懂那些法律上的东西,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你救了我,我也不愿意你受到什么惩罚,你还是要因为这件事而受罚。”
明明只是为了转移伊莱恩的注意力,让他不要再看起来那么难受,可是说着说着,季久却愈发真情实感地代入了进去。
“但我们现在,已经是合法伴侣了不是吗?你是我的雌君,这个家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不要对我这么生分。”
季久在虫族从未见过像自己这样的黑发黑眼。大多数虫族的发色也好,眼睛也好,都更偏向于较为鲜艳明亮的颜色,譬如红发金发,蓝眸绿眸。
伊莱恩的头发是深褐色的,眼睛是那种灰蒙蒙的蓝,季久说不出那是什么颜色。若是硬要形容的话,季久会说,那双眼睛,就像是刚下过雨的天空。
“雄主,想让我怎么做?”伊莱恩低声问道,他们离得很近,季久甚至能看清楚他因为说话而颤动的咽喉。
项圈的勒痕好像淡了一点,但边缘被磨出的红印仍在。
该死的雄保会!傻x的虫族法律!
“少将,你可能不知道,这一年我虽然生活在主星,但是我一直都在关注前线的消息。”季久没有回答伊莱恩的话,却突然说起了其他的话题,“我对战争并不感兴趣,我只是,我只是关心你。”
“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平安,也希望你能够过得好。”
“所以当我看见那些虫族,那样对待你的时候,我觉得非常、非常生气。”
伊莱恩忽然感觉到一股炽热从手臂上传来——那是季久脸颊的体温,浸透了做工粗糙的囚服和那一片相触的肌肤,让他连血液都滚烫起来。
伊莱恩明白,小雄虫已经回答了他刚刚的问题。那个问题对任何一只雄虫来讲,都是一种对雄虫尊严和地位的冒犯。伊莱恩甚至做好了被惩罚被鞭笞的准备。
可小雄虫却给了他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
他不要求自己要怎样奉献自身去侍奉雄虫,也没因为自己冒犯雄主的话语而生气责罚,他甚至没有对自己提出任何一个雄主对雌君的要求。
小雄虫话里话外,都是在表达他对自己的重视和关心。伊莱恩甚至从中感觉到了一丝敬仰之情。
这样的敬仰,伊莱恩从前经常从他的下属,他遇到的军雌,军校还没长成的小崽子,甚至是他的朋友身上感受到过。
可这是雄主对雌君,是一只雄虫对着一只军雌。
这时,饭菜的香味从厨房传来。
家务机器人正按照提前设定好的程序在厨房做饭。它已经更新了自己的数据库,知道家中又多了新的主人,故而连伊莱恩的饭菜也一起准备了。
“我饿了,”季久揉了揉空荡荡的胃部,语气有些可怜巴巴的,“我昨天以为自己把事情解决了来着,一激动就睡不着了,结果一觉今天睡到中午才醒。”
当然,还打了好几局游戏这种事情,就不必让少将知道了吧。
“我们去吃饭吧,少将。”季久笑眯眯地靠在沙发上,朝伊莱恩伸出手,想拉他一起。
伊莱恩却会错了意思。
只见他默不作声地站起来,一把捞起还靠在沙发上的小雄虫,大步往餐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