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乖乖回答。
…………
这五六天樊野棠一直在病床前打转,顾逢川除了刚开始来过两次之后便没有再露面了,毕竟他跟黎辞故也算不上熟人,肯掺和这事儿全看在樊野棠的面子上。
这都住院的第七天了,樊野棠明显开始坐不住,拇指捏着手机转动,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搭在另一个凳子上,一脸的无聊。
前两日在他脸上的温情乖巧就像是飞速褪色的画,此时已经单薄的像是一张下一刻就会被揉皱破碎的纸。
黎辞故习以为常,心里也没什么感慨。
这些日子医院每天要输的液、需要吃的药太多,他怕自己原本吃的那些药有成分相冲的东西,所以悄悄停了那边的药。
时不时的情绪抽离总让他有种脚落不到实地上的空茫感,也不知道是谁在公司那边交代了些什么,没有人给他安排工作,也没人来问他为什么不去上班。
黎奉新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平日里两个人也只是偶尔联系,所以此时黎辞故像是与社会断层了一般,手机偶尔响起也是一些垃圾短信。
手机铃声响了,樊野棠眼睛一亮,接了电话。
樊野棠就坐在他身边,手机里的男声很明显,不过黎辞故走了神,没注意听。
一分钟不到,樊野棠挂了电话,心情开朗不少,眼睛眨呀眨,像个要糖吃的孩子:“黎哥,今天我朋友过生日,我得过去一趟,你照顾好自己啊。”
说完,他俯身在黎辞故唇上亲了一口,起身要走的瞬间却又重新覆了上去,用舌尖撬开对方柔软的唇齿,缠缠绵绵的接了个深吻,吻罢,还舔了舔他湿润的唇瓣。
黎辞故回过神来,也只是顺从的微微张开了口任他动作,樊野棠离身的时候,他清楚的看见,两个人的眸中都没有欲念,清清荡荡的,不像爱人之间接了个深吻,却像是普通人告别的时候随意握了握手。
“对了,黎哥,你工作我给你辞了,你休息一段时间,好好养养身体。”除了第一夜,剩下的日子樊野棠都在医院旁边的酒店休息,身上的衣服每天也有人专门送过来。所以此时他只是稍稍整了整衣领,便光鲜亮丽的随时可以去赴会。
说这句话的时候,前几日的愧疚和忐忑已经消失了,他恢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指挥者身份,一言定了黎辞故的未来。
门被关上,病房恢复寂静。
黎辞故注视着那间紧闭着的门,心里在想着那个刚刚离开这里的人。
他当年本来是要按照家里的意思拿钱去做生意,可跟父母彻底决裂之后也没人管他了。所以他研究生毕业就想进入樊氏工作,当时是真的下了不少功夫,三场面试没容易通过。谋求这份工作一是觉得以后能离樊野棠近一点,等他毕业进入自家的公司,自己还能跟他一起上下班;二是他也清楚自己不会依赖家里,二十多的男人了,总得给自己未来做打算。
如今他快三十岁了,手里一个靠家里拿下的小房子,没有家庭,没有家人,恋人没了,工作也丢了。樊野棠轻飘飘一句话,将他与这个社会最后的一点儿联系也给扯断了。
不知道是病发了还是他冷静惯了,听见那句话他其实没多大感觉,只是在心底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在感叹些什么。
也许是感叹自己的失败。
二十岁的时候意气风发,周围众人簇拥,总觉得自己未来一片光明,过了这些年,却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
以后呢?
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工作是肯定要找的,不过他现在不太想去适应一个新的环境,也不适合高强度的工作,还好这些年攒了一些钱,暂时不工作倒也养得起自己。
等出院了,他想换个房子,熟悉的环境不利于遗忘,他还是愿意在自己想回忆的时候抽根烟、喝点酒,怀念一下自己过去的人生,却厌恶被动的,在毫无预兆之下被旧物触动。
要想好好开始新的人生,首先要做的就是杜绝情绪失控。
既然决定要丢掉了,索性扔的彻底一点,也好过再跟过去的记忆藕断丝连的纠缠。
要换房子,索性换个地区。
大学就在本地,研究生也在本校读的,这么多年留在这一个地方,多少有点呆够了。
等他身体好了,先去医院复个诊,开点药,出去旅游一圈。要是中途遇见合适的城市,刚好可以选择在那里定居。
黎辞故定定的想着未来,心情也好了不少,这些日子难得感受了一下心胸舒畅的感觉。
果然医生说的没错,最关键的还是远离致病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