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年的亲密的相伴已经让他们对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趁着黎辞故晃神的瞬间,樊野棠吻的更深了。
他的吻凶狠又缠绵,想通过这个吻将近日里积攒的愤怒与深藏的不安全部抒发出去。
黎辞故被他凶猛的攻势压制的发软,下一瞬却又被他的触碰弄得回过神来,他狠了狠心,趁樊野棠意乱情迷,全心投入在这个吻上,放松了对他桎梏的时候,屈膝重重的顶了上去。
受了一个大男人毫不留情的一击,饶是他下意识的闪避了一下,可还是在擦过去的一瞬间,痛的他脸色发白,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蜷缩成一团,从黎辞故身上滚了下去,倒在了床边。
痛归痛,可那一个吻还是让他的心情好了起来,连带着对黎辞故这一举动都懒得生气。
他缓过了那一阵直冲天灵盖的剧痛,就着这个姿势舒展身体躺在黎辞故身边,侧过脸瞧他:“下手那么狠,不为你后半辈子的幸福着想了?”
黎辞故被他吻的心烦,加上同为男人却被樊野棠压制的毫无反击之力,越想越憋气,忍不住回怼了一句:“你前面不行,后面不也可以?”
樊野棠先是一怔,后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越笑越大声,笑到最后他一边被伤口传来的刺痛弄到不住的抽气,一边还在忍不住的狂笑。
“看……看不出来,黎哥你还有这个志向啊,但你……哈哈哈……”他笑得整个人都在颤,断断续续的说道:“但是你这个愿望可能注定要落空了……”
黎辞故被笑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滚下去。”
这点力道对樊野棠来说宛如在挠痒痒,可此时气氛太好,他又忍不住向黎辞故撒娇,“哎呀……你刚踢得我好痛……”
黎辞故对眼前这个嬉皮笑脸,一脸磨人样的樊野棠毫无办法,他只得闭上眼睛装作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眼不见心不烦。
樊野棠见他闭着眼,缓缓凑近他耳边,假意呻/吟:“你刚踢的我好痛啊黎哥,你帮我揉揉嘛……”
他见黎辞故只是闭着眼睛皱眉,自以为黎辞故默认了他的示好,当下喜不自胜的伸手过去想要将黎辞故的手拿过来帮自己“揉一揉”。
本以为气氛不再僵持,就算是和好了的樊野棠,丝毫没有预料到黎辞故忽然暴起,猛然坐了起来冲他狠狠甩了一耳光。
这一耳光突兀至极又用力至极,樊野棠的半张脸一时都失去了直觉。
“你他/妈给我滚!你给我滚!”樊野棠被这一下彻底打懵了,怒气还没升起,就被双眼赤红,赫然暴怒的黎辞故彻底惊住。
“你给我滚出去,你他妈凭什么每一次都能轻飘飘的把一切都忘了?!你凭什么!你给我滚!滚啊!!”黎辞故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发了疯一样的拽着樊野棠往门外走。
他拽不动樊野棠,就用全身的力气连拉带推的将他整个人往门外搡。
樊野棠被这接二连三的冲击震惊的连愤怒都忘了,这是他记忆里从未见过的黎辞故。
疯狂、绝望。
仿佛走到穷途末路的赌徒,眼里是宛如困兽一样的凶光。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甩上。
一门之隔,黎辞故力竭的手抖得握不住门锁,他颤颤巍巍的握住,好不容易才使出两分力气将门反锁住。
而后,他背靠着门脱力般的滑坐在地上,崩溃一样的抱住了自己头。
樊野棠呆站在门外,彻底傻了,而屋内是抓着自己头发不断颤抖的黎辞故。
耳朵里巨大的轰鸣声让他头痛欲裂,隐约间还能听见回过神来的樊野棠重重的踢门声。
心底翻涌起浓烈而又不可控的燥郁,几乎像是猛然间在心湖投下炸弹,震的他整个人都在嗡嗡作响。
虚幻的情绪变作了实质,从内部不断的抓挠他的心肺,黎辞故痛苦的低/吟一声,抬手在自己胸腔处狠狠的抓挠了一把。
修剪整齐的指甲顷刻间就在胸膛上抓挠出四道深深的血痕,肉/体的疼痛压住了精神的波动,勉强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
黎辞故蜷缩在一起,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门外的樊野棠还在锲而不舍的踢门,随着逐渐恢复理智,那震破天的动静也越来越真实,伴随着的还有樊野棠隔着一扇门传来的不甚真实的怒骂。
黎辞故痛苦的低/吟出声,他对这份感情结束时的态度,由一开始的好聚好散变成了现在的憎恶与逃避。
他甚至开始厌恶门外的那个人,厌恶那个人的任性与偏执,厌恶他总是轻飘飘的唤起自己最恶劣的记忆,而后又像没事人一样撒着娇跟他卖乖。
从始至终,承受伤害和折磨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灵魂仍旧是和煦的,可他的肉/体在一次一次失控中崩溃。
他想要拯救自己,想要从这种无法自控的泥潭中出来,可是他每走一步,樊野棠就把他往反方向再推回去。
对樊野棠来说不过是毫不在意的戏弄与威胁,可对他来说,樊野棠肆意拨弄的是他紧紧绷着的牵连着生命的那条线。
门外的动静渐渐小了,黎辞故缓缓吐出一口气,扶着墙壁将自己挪回病床上,他的脚凉的已经失去了知觉,不过短短几步路,他却差点将自己摔倒在地上。
就在此时,“咔哒”一声传来,门被打开了。
护士长拿着钥匙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外,胆战心惊的看着门里门外两个同样高大俊美的男人默声对峙。
到底是略显消瘦的那个先撑不住,身子晃了晃,有些虚弱的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到了病床上。
樊野棠没有理会护士长,他将那一串钥匙从她手里抽了出来,随后一步跨进门来,重新将门锁上。
黎辞故垂下眼去,不想再看他。将人扇了一个耳光后推了出去,又关在门外,想也知道樊野棠又该发火了。
可是半天过去,才听见一阵犹犹豫豫的脚步声,几步路的距离愣是磨蹭了好一会。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试探着伸了过来,孤零零的出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手的主人站在他的身前,清朗的声音有几分委屈:“你又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