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觉得,师尊腰真细。
视线里,床榻上的男人脱力般的背靠墙壁,墨发垂泄,眼覆缎带,一张苍白的脸如霜雪沉寂,鼻骨右侧还带有一点新鲜红肿的划痕。
他低着头,摸索着抓住绑起来的帘帐,扯开帘帐上的绳结系带,带落一半的帐面垂落。
仅仅只是这一点动作,就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靠着墙低喘了几声。
今天有风,阳光却格外好。
明亮灿烂的光线进入长期昏暗的室内,几经辗转,在他肩膀的位置停了下来,形成一块亮澄澄的光斑。
半面帘帐的遮挡下,只能看到榻上男人小部分的上身。
燕回看到他将缠了绷带的手搭上腰侧,修长的手指勾住规整系好的衣带,轻轻一拉。
光斑照射的区域内,雪白的中衣滑落,只余一片略显病态肤色。
随着他的倾身,墨发滑落至身前,遮住了胸膛上几条崩裂而泛红的伤口。
床帐半遮半掩,只能隐约看到男人半侧身体瘦削而颀长的线条,雪白的衣物堆叠在他手边,他后仰了仰头,摸上缠在脖颈上纱布的末端,喉头微滚,将浸满药膏气息的纱布一点点解下来。
干燥柔软的纱布似乎粘连上一点稍微愈合的皮肉,手指用力,将纱布彻底扯落下来。
然后是左腕上的绷带,右腕上的绷带。
纱布和绷带被他放在腿侧,他低声道:“衣柜从上往下数第二格,里面是我的衣服。”
江辞这句话是对蜃妖说的。
因为魔气入体的缘故,他的伤口常常反复开裂,身体上那些不久前被燕回上过药包扎好的伤痕洇出血液,把衣服和绷带都染脏了。
对于这种需要更换衣物的事情,他不想麻烦燕回。
况且就在不久前,蜃妖还在格外热情的向他报告各种来自结界外的声音。
江辞大概能猜得出来,燕回是在和燕观澜通过传讯法器讲话。
好像是在谈论一些私事,或许她很快就要离开庚辰仙府了。
江辞敛眉,对此,他不该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只是暂时占据了一个师尊的身份,身体伤残,不能教给燕回什么有用的东西,甚至在魔气暴动时,还需要她的帮助。
妄自去涉及任何属于她的领域,都是一种轻率的冒犯。
如果是因为这些天的悉心照顾,而产生了一点点依恋的情绪,那么现在就该及时停止。
没有人有义务为你停留,江辞。
划清界限,明确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