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毫不起眼的乞儿,却生了一对就像是在墨里浸泡过的漆黑眼珠,犹如黑夜里熠熠生辉的星辰。
她把比自己手掌还要的红薯递给她,一脸期待,“顾大人,吃吗?”
正好有些饿的甘棠自她手里接过红薯,问:“你认识顾——你认识我?”
她“嗯”了一声。
顾雪臣并不爱出门,平日里除却衙署,去最多的地方便是去一品斋。
且他那个人奇怪得很,从不喜欢与百姓接触,每日里也只操心衙署分内的事情。
甘棠一时觉得稀奇,又忍不住多看她一眼,正好瞧见她正偷看自己。
见自己被发现,立刻收回视线。
微微红了脸颊的小女孩紧紧抿着唇,左侧旋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甘棠在心中“啧啧”两声。
顾雪臣那个狗东西出去招男人也就算了,还招这么半大的孩子。
真是个祸害!
两人就这么在屋檐下蹲了一会儿,她突然站起来,道:“顾大人,我先走了!”说完人就已经冲进雨里。
“我还没给钱呢!”甘棠忙追上去要给钱她。
她回头,笑,“不要钱,我请大人吃。”不待甘棠说话,又道:“若是下回碰见顾大人的娘子,我也请她吃。”
还要请她吃?
心中更加稀奇的甘棠只眼望去,见她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卖红薯的摊位前。
首摊位的是一个中年矮胖男人。倒穿得比她光鲜多了。
雨声有些大,听不见两人说什么,只瞧见那中年男人一见她回来,一把扭住她的耳朵,将她提离地面。
甘棠的一颗心瞬间跟着提起来,正要上前去瞧瞧,突然有人拍拍她的肩膀。
甘棠下意识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斯文俊秀的笑脸。
他笑起来一对桃花眼微微眯着,很是招人。
又是上次那只花孔雀!
甘棠懒得搭理他,又去看那个小女孩,谁知他们竟然已经不见了。
“还有吗?给我一个。”他道。
“想吃不会去买!”甘棠朝他翻了个白眼。
怎么,她跟他很熟?
上次吃了她的瓜子,这次又厚着脸皮问她要红薯?
这人上次没有去张太丞医馆看脑子?
“我拿东西同你换。”他自怀里取出一本黄皮纸包着,四四方方的东西。
是一本《东京三剑客》
这有什么稀奇,大相国寺后面有一条街,晴天时不少人出来摆摊,莫说这个,《春宫图》都能找着。
她不屑地瞥他一眼,接着啃红薯。
那人也不生气,将书打开给她看。
甘棠随意扫了一眼,顿时愣住。
那是一个手持长剑的白衣少年。
风度翩翩,举世无双。
彩绘的工本图。
甘棠瞧着上面的画栩栩如生,一看就出自名家手笔。
可但凡有些名气的画家绝不会画这种东西。
她从前也买过《东京三剑客》的画本子,画得十分粗糙。
而且因为没人见过三剑客的模样,是衣所有的画都是身着夜行衣,露出一对模糊的眼睛,全靠自己想象。
而这本册子上,除却那个白衣少年外,另外两个,一个是手持酒壶,举止风流的黄衣少年,一个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穿得花里胡哨的少年。
像只花孔雀。
“同你换红薯好不好?”他笑,“顾大人。”
甘棠听着那句“顾大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嗝。
这个人奇怪得很。
甘棠问:“你怎知我姓顾,你认识我?”若是认识顾雪臣,那上回在瓦舍他为何又装作不认识。
“不认识,”花孔雀突然变得很正经,“我听方才那个小萝卜头这样叫你。”
甘棠楞了一下,“小萝卜头?”
“就是方才那个卖红薯的,”说这话时,他十分熟捻地自甘棠手中拿过吃了一半的红薯掰下一大半,然后把剩下的两口还给甘棠,自顾自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不忘点评,“很甜,是溏心的,烤得比张记那一家的好吃。”
见过自来熟的,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
原本还以为他跟顾雪臣是什么旧相识的甘棠蹭地跳起来,瞪着他,“你真不认识我?”
“不认识。”
他仍是摇头,“她不是说你姓顾吗?我可以叫你小顾吗?鄙姓赵,小顾可以叫我小赵。”
“小赵会武艺吗?”
甘棠把最后的红薯填进嘴巴里,待咽下去后,问:“力气大吗?跑得快不快?”
“平日里不怎么跑步,”他不解,“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甘棠活动了一下拳头,“你真不认识我对不对?”
他“嗯”了一声,“就是觉得咱们志同道合,想交个朋友。”
“那就好。”甘棠放心了,撩起衣摆塞到腰间,又从他手里一把抢过那本册子塞进怀里。
册子瞧着怪值钱的,就当赔她的瓜子与红薯了。
他笑,“小顾,我——”
话音未落,甘棠一拳头砸在他脸上。
当场鼻血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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