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下，草丛中爬出来两个少年，寂静的夜里回荡着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李富贵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问，“路祀，我们这是逃出来了吗？”
路祀嗯了一声，李富贵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两人朝着东边一直走，天上的繁星渐次明亮，月亮从乌云中爬出来，突然李富贵指着远方，“路祀，快看。”
路祀抬头，远处一片灯火通明，就像熄灭的碳火里唯一还燃着的木柴，炽热而又让人充满希望。
李富贵激动地伸起双手，痛快地大喊道，“李二迦！我们出来了！你看见了吗？”
路祀愣了一下，望着远方，脸上的表情也从悲伤变成充满希望的模样。
“走吧。”李富贵跳下土坡，“路祀，我们要好好活着，为了李二迦，为了家人，为了路叔！好好活着，对不对？”
路祀看着回过头来的人愣了一下点头，李富贵笑着，“我要坐李二迦说的飞机，地铁，小汽车，我要吃他说的蛋糕，啤酒，咖啡，还要穿他说的铆钉皮衣耍酷，让女孩们为我尖叫，找一个喜欢我的女孩，和她结婚生子，开一家餐厅，给大家做我们村子里的好吃的。”
路祀神色微怔，被充满希望活力的人影响，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李富贵喋喋不休地说着，“路祀，到时候你就负责管账，对了，还要教我儿子拳脚功夫，让他变得像路叔和你一样厉害。”
李富贵回头望着他，笑嘻嘻地道，“我不是要他打架啊，我是希望他变得强大，能够自保，也能够保护身边的人。”
路祀点点头，李富贵向来对父亲十分崇拜，可惜父亲说他天赋一般，所以没有答应收他为徒，只是随便教了点能和李二迦较劲的技巧。
“路祀，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啊？到时候我帮忙追啊啊啊啊！”
李富贵说着脚下踩空摔下去，路祀着急地追上去，也踩空了摔下去，一直滚落到底。
“嗷嗷～”李富贵疼得捂着屁股，一回头路祀也滚下来，还没来得及躲，被一下撞倒。
李富贵：“……”
路祀急忙起身看着他，李富贵一脸幽怨，“你这是二次伤害啊，我的骨头要坏了嘶～”
李富贵揉着腰抬头，望着从中间断开的路，疑惑地自言自语，“断了？”
路祀点点头，他捡起地上的石块，加工过的硬石块，应该就是父亲故事里说的水泥路，他抬头，几米高的水泥路从中间断开，和父亲描述的末日景象一样。
“路断了，小汽车怎么通过？”李富贵自言自语。
路祀眉头微蹙，不安起来，父亲曾经在外面生活过，他说的故事和这里对得上，是不是可以说父亲讲的故事或许并非故事，而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村子外面的世界就不是李二迦口中的充满希望的世外桃源，而是一个崩坏的，影响环境影响的，变异的，光怪陆离的充满危机的战场，也是弱者的人间炼狱。
两人正发呆，突然听见脚步声，似乎有一群人往这边来，路祀立刻起身，将李富贵拉起来，看着靠近的灯光，立刻找了个掩体蹲着。
“路祀，他们……”话音未落被路祀一把捂住嘴巴不让他出声。
几个少年乐呵呵地笑着，将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女孩扔在乱石堆上，女孩痛得紧蹙眉头，头发遮住大半张脸，嘴角挂着血渍，眼角的血已经结痂，她勉强地睁开眼睛，微弱的灯光下，看见一块断石后面躲着的两人，就像见到稀疏平常的事一样，表情没有半点波澜。
四目相对，路祀心头一怔，按住身边要冲出去的人。
父亲教过他，遇见事情千万不能冲动，鲁莽行事，要冷静，分清局势再采取行动。
显然眼下的局势，对方人太多，也不知道事情缘由，不易出手。
一个少年最里叼着烟踢了地上的女孩一脚，女孩双手被捆在身后，根本反抗不，目光却异常冰冷。
“哟，还挺凶。”少年一把抓起她的衣领，“楼以，对吧？附近有名的小偷，不过你不该偷到我们大哥头上！”
楼以表情淡漠地看向坐在一旁石头上，手里随意把玩着一把尖锐的三十公分左右的刀的男人，“有本事放了我单挑，没本事就痛快杀了我。”
李富贵看向身边的路祀，又看看地上的女孩，皮肤黝黑干瘦，一副长期没吃饱的样子，穿着棕色动物皮毛的马甲和短裙，露出纤细的腰和纤细的四肢，但又用布条裹着，手腕、手肘、脚踝上纷纷裹着白色布，最外面一层因为时间太久，染了黄土，变得旧黄。
一头短发遮住大半张脸，却也遮不住那桀骜的气焰。
领头的人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身灰色宽松背心，露出结实甚至夸张的肌肉，皮肤上一道道刀疤似乎在昭示着主人的久经沙场，不好惹。
他停下把玩刀的动作，其他几个人忍不住笑起来，“哟，小丫头，竟干挑衅我们钱老大，真是找死！”
说着抡起拳头就朝着楼以的脸上重重砸下去。
楼以脑袋一昏，倒在地上，往旁边吐了嘴里的鲜血，却哈哈大笑起来，“就敢对还不了手的人痛下狠手算什么本事？”
钱老大起身走过来，拉住要踢她的小弟，“帮她解开。”
躲在石头后面的两人相视一眼，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并且身材纤瘦，钱老大一身肌肉，身高少说也有一米八，两者一较，实力悬殊，女孩毫无胜算。
果然对方也是这样想的，松开了楼以，不屑地笑着退后。
钱老大勾勾手指，“起来，赢了我，你今天偷的那个面包就算我赏你的，不再计较。”
李富贵惊讶地瞪大眼睛，下这么重的手就为了一个面包？这群人疯了吧？
路祀看着女孩踉踉跄跄起身，手上不经意间捡起攥着一个石块，在她起身时，突然冲钱老大出手，速度之快让人惊叹，就如同突然出击捕猎的野兽。
众人怔住，钱老大连连后退，楼以跳上旁边的石头，突然转身抬脚朝着钱老大的头踢过去，速度快到钱老大竟然没来得及抵挡，也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