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凄凄地吹扶着岸边枯黄的野草，干枯的枯叶发出沙沙声响，因为上流截断的河底裂开出宽宽的裂缝，一群蚂蚁搬着晒干的泥鳅正准备爬过裂缝。
月光撒在头顶，在面前印出清晰的影子，李富贵叉着腰站在身后看着旁边破布搭起来的临时避难所，一脸愁容，“这就一个床，怎么休息？”
寂静的夜里没有人回应他，以往说这种话李二迦一定会怼他两句，现在说话已经没有人回应了。
他黯然神伤，回头看着蹲在石头旁边看蚂蚁搬家的路祀一脸无奈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好不容易遇到个会说话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无聊。”
路祀抬头望着他，目光去看向远处。
李富贵回头，听见脚步声吓一跳，立刻拿着跟木棍起身，楼以从草丛中直起身跳下来，手上抱着几个在垃圾桶里翻出来的面包，随意扔给两人。
“算是谢你们出手相救的。”
说着走到棚子下，拿出一盏电灯打开，四下瞬间亮堂起来，她背过身去，撩起一只破桶里的水擦了把脸。
转过身来，看着两人打量着面包的模样愣了一下，在一旁的床上坐下，“你们不会没吃过吧？”
李富贵点头，“听过，没吃过，没想到包装这么精巧。”
“……”楼以嘴角抽了一下，一脸难以置信，看着两人的穿着打扮，像还没经历过天灾前的原始人类一样，简单的粗布衣，色彩也是单一的泥土色，看起来十分落后。
但是他们又认识字，楼以看着借着光看着包装袋上的字的路祀，觉得不可思议，他出手相救时的速度可不像原始人，很聪明，一击即中。
“这是面包，撕开直接吃。”说着看着撕开包装袋的路祀，虽然穿的落后，但是很干净，显得也很清秀，有这种原始与现代社会结合的违和感。
李富贵咬一大口，开心地点头，“嗯嗯，味道不错，和我娘做的很像。”
说着表情悲伤起来，眉头紧拧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路祀拿着手里的面包发愣，这也是父亲故事里的东西，他越来越觉得父亲的故事，似乎并不只是故事。
听着旁边抽噎的人，路祀抬头望着他，接着神色悲伤地垂下脑袋，老爹的死状再次在他脑海里的浮现，他紧咬着后槽牙，想着宋生那张脸就恨！
楼以一头雾望着两人，“干嘛？两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真恶心。”
李富贵擦着眼泪，抽噎着，“我才没哭！”
楼以嫌弃地摊手，起身走过来，在两人旁边蹲下，望着低头大口大口泄愤一样吃面包的路祀问道，“你叫路祀？”
路祀动作停了一下没有回答，楼以又问，“你们从哪里来？你还挺厉害的。”
路祀吃着面包没有理她，楼以看了一眼旁边的抽抽搭搭的李富贵，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实在嫌弃。
“你们要去哪里？有朋友吗？能不能带我一个？”
路祀将面包全部塞到嘴里，抬头鼓着腮帮子望着她。
“不想带也说句话啊！真的是太没礼貌了！”楼以气得推了他一下。
路祀软悠悠跌坐在地上。
李富贵看着气愤地起身的楼以，幽幽道，“他是哑巴，不是不回答你。”
楼以怔住，张了张嘴，看着面前拍拍手掌坐起来的路祀咽了吸一口唾沫，不知所措地望着他，“那个，我，我，我不是，啧……”
楼以烦躁地挠头，“我真该死！”
李富贵笑了起来，“没关系，路祀不介意。”
“嗯？”楼以看着他，又看看路祀。
路祀抬眸冲她笑着，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楼以心中一怔，感觉就像天使降临了一下，急忙上前蹲下去，“你真的不介意？”
路祀点头，因为父亲说过，不会说话不算缺点，每个人都不一样，总有他存在的意义。
楼以木讷地望着他，路祀这才看清她的脸，右边脸上一块红色的疤痕，没有任何规律，看起来已经落下许久。
似乎是察觉到对方的目光，楼以摊手，“我妈打的。”
路祀愣住，楼以却第一次笑了起来，“我也不介意，从这点看，我们一样。”
李富贵看着楼以撩起头发卡在耳后露出的半边脸，惊得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看着她在旁边坐下，犹豫了一下开口，“为什么？”
楼以抬眸，表情平静没有半点波澜，有着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沉稳，语气轻飘飘的，“她不喜欢我。”
说着看向两人，“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李富贵看了一眼路祀，神色悲伤地笑着，“我们从小生活在一个叫做碧游村的地方，那里发生了天灾，庄稼基本没了，有坏人闯入，害死了村民，整个村子就我们俩逃出来了。”
楼以怔住，突然想到什么，“村子在哪里？既然哪里能让你们活到现在，资源应该很丰富，我们可以回去重新建设家园。”
李富贵疑惑地摇头，“那里跑出成百上千的鳄鱼，我们仨回去都不够它们塞牙缝，更何况，那里发生了天灾，大雨滂沱，可能都淹没了，而且回去的唯一通道也被路祀毁了。”
楼以看了一眼路祀，无奈地摊手，“那你们接下来怎么办？”
“到处玩。”李富贵说着两眼放光，“我要坐飞机，乘地铁，开轮船，喝咖啡，喝红酒，吃蛋糕，去游乐场，把李二迦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