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单膝半跪的俞绵绵蹙起眉头，“你先放开，有些奇怪。”
人依旧搂抱怀中，叶竽将女人换了个面。俞绵绵探指，掰开女人的嘴，舌根尚存，切口微斜，十分平滑。
“这座院子有几人走动？”
“就我们三人，管家同仆从都出自叶家，暂时遣散了。”
俞绵绵抬眼，“身旁皆为亲近之人，却遭剜眼割舌，着实热闹。”
叶竽顿时变了脸色，捧过女人的脸仔细查看。丝丝凉意渗入骨髓，他下意识望向门扉方向，呢喃道：“可，为什么？”
院落树荫下。
“没动静。”叶笳咬噬上拇指，眸中晕出缕缕癫狂，“先把卷轴给我。”
“小姐，这可不妥当。”静静走来的管家须发花白，神情驯顺，并未动作。
侧眸瞟来，叶笳目光如淬毒的刀，“你没长眼？”“小姐说笑了。”管家微微一笑，脾气好得像团软软的棉花。
她正要发作，不远处却忽地墨色闪烁，繁复法阵浮现于斑斓楼阁上空。
阵阵心悸，叶笳捂上心口，沉重喘息几声，径直往楼阁大门走去。管家双脚未动，抬手示意身后一群仆从原地静待。
墨色符纹轮转，包裹楼阁的斑斓团块不住回缩，眨眼退返屋内。
一路上，四周胶质团块潮水般退去，临近门扉，叶笳停下步伐，同屋内两人相视，“姐姐如何了？”
“我以为，你该知道。”叶竽冷言道。
“哈？”叶笳眸中癫狂愈发暴涨，“不是姐姐，就是我变成这副模样。我费尽心思摆脱这污糟玩意儿，可不是让你来怪我的。”
“它原本选了你？”叶竽一时不知该露出何种表情。
“不然你以为呢？它需要母体生育，可我和姐姐谁都无法承受，你更是不被列入选择。”叶笳咬上手指，神情歇斯底里，整个人绷得如同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你……”叶竽哑了嗓音，“做了什么？”
叶笳抬眸望他，阴沉得厉害，却突兀一笑，恶意盈沸而出。叶竽一惊，觉知她接下来要说的，怎么都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更不会是可行的方法。
“能如何？比如我不是一出生就是女孩儿？缺陷母体不如自然母体有吸引力？”
“……为何对她如此残忍？”
“没了眼睛，才会渴望看见，没了舌头，才会渴望发声，如此，才会去争夺，分走那玩意儿的生机。”
怀中的人挣动起来，叶竽猛地回神，连忙松了按在她肩上的手。俞绵绵顺势将人搂过，没作声响。
“谁知填了那么多人进去都没用。”叶笳语带恨意。
“什么？”叶竽僵硬地望她。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不会以为，我们家莫名其妙同神作对吧？哦，你是后出生的孩子。”叶笳瞬时双眼眯成了月牙，笑得明媚而疯癫，“真好啊，后出生的孩子。”
“你们所能知晓的，少得可怜。哈！叶九他们拼命将你们往前推，就是为了活久一点，再久一点，离被使用的时间，晚一点，再晚一点。”
裙摆滑过门槛，叶笳迤迤然蹲下。女人黑发凌乱，白裙同苍白皮肤无从区分，侧靠俞绵绵胸前，一双眼睁得圆溜溜的。
眉微蹙，眼半阖，叶笳面带不忍，却又忽地转为点点笑意，“这样就很好，痛了，也不会知晓为何而痛。”
她抬手，轻抚过女人脸侧，等抚至女人腹腔，一手横过，紧握她手腕，截了她的动作。叶笳也不恼，只浅浅地笑，“叶竽，你出生得太晚了，实在太晚了。”
暗红粘液水花般迸出，盘绕上毫不抵抗的叶笳。苍白女人只如一人偶状容器，转瞬为满盈而出的暗红所吞没。
粘液充斥屋室，将俞绵绵逼至门扉一侧。她斜觑一眼身旁的叶竽，“你希望我怎么做？”叶竽笑得苦涩，“救她们？”
“不可能了。”俞绵绵回得干脆而利落。沉默一瞬，叶竽蹬足而去，“那便成全她们。”
腰间几缕长发打着旋飞散，俞绵绵拢去指尖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