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纷杂，近乎无用，听觉为自己的呼吸声所满占，直至被冥蛇托举凌空，萧衡才得以喘息，拽回碎裂的思绪。
街巷间两批人马仰首而视，萧衡擦一把眼睛，沉默了。
俞绵绵同楼念北正混散修尾巴处看热闹，瞧他看过去了，还悄悄挥手打起了招呼，另一侧，谢衍领了一帮灵虚阁弟子同他隔空相望，意味不明。
有一种六亲不认，同天下为敌，但有同伙混迹其中，为他通风报信，挡去杀招的既视感。萧衡一时只觉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同伙或成最终赢家的萧瑟席卷他身。
出门时俞绵绵那句莫名其妙的“上蹿下跳，背后有我”，灼华楼分别时他哥那句“你如今就是颗鎏金的软柿子，谁都想分一口”，想来，他们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遭。
他不禁瞧了眼屋檐上的穆思，同病相怜，同病相怜啊，他就，少计较些吧。
不过几息，散修率先发难，于此掩护下，穆思手中墨色飞刺罩上层清透灵力，光华隐现，灵力虚影暴涨近一人高，钉往冥蛇。
信子感应瞬息，冥蛇强硬甩尾，同飞刺短兵相接。清透灵力被压制成的锥形弧面，即将被反向抽飞之时，萧衡轻拍它头鳞，“宝，咱不遭这个罪。”
冥蛇尾巴尖一颤，飞刺移位，刺耳地划过蛇鳞。好似飞刺更胜一筹，实则双方都在散力，冥蛇嘶啸一声，弹往穆思一侧。
见机，穆思将人钳制，压了脖颈，保了萧衡的体面才向谢衍喊话，“我等并非不讲理之人，一处入阁符阵便可换取性命无忧。”
恰巧一众散修呈环伺之状，将谢衍一行名门正派圈于其内，优势尽显。无门无派，凭借己身闯天下的散修难得扬眉吐气一回，也都乐意装一把斯文，无人多话。
谢衍略作思忖，“可以。”
“一处？”散修中传来反声，“在座各位，谁不知晓灼华楼是万象宝阁的分支？谢二公子可是能号令灼华楼的人。”
“我要真能号令，至于被你们绑了？”萧衡满脸“哪个孙子污蔑我”的不忿。
打头反对的蒙面散修冷哼一声，“你们自己的龌龊，我们管不着，三个，两个地点，随便拿得出来的吧？”
萧衡歪嘴同穆思说悄悄话，“抢你风头呢！管管！”穆思只瞥他一眼，示意在听，没开口。
“再者，穆思，你果真清白？”蒙面散修直言，“散修盟？学门派过家家呢？”
“我说过，散修盟更像一条传递情报的线，生时相互照应，死后代理后事。”
“搜刮遗物赚个盆满钵满，还哄我们替你赶前忙后吧？”蒙面散修讥讽道。
“信得过，交由共同选择的伙伴，另有顾虑，自己料理。”穆思答得稳稳当当，“听人有难了，愿帮就帮，终究各忙各的，聚散自选。”
“说的好听，却没瞧见，”蒙面散修斜睨而笑，“你替我等散修谋来什么。”
说着，对面众人忽地目露惊恐，正要偏转察看，却背后一凉，大片暗色当头而罩，蒙面散修霎时收了声。
不知何时，四周好似砌上青砖高墙，众人为三条巨大的青黑冥蛇盘绕在内。
“你……”蒙面散修瞪往萧衡。
“哈，谁说我只有一条？穷酸样。”萧衡语气嚣张，“接着提要求，接着吵啊。”
众人无言，尴尬来不及探头便被一道怒意吼下，“不过欺我等势弱，无门无派！”
“欺人太甚！”蒙面散修瞬间拔刀，“诸位，难道被当成猴来戏耍，还要同人讲道理不成？”
转眼蒙面散修领了批人，同灵虚阁混战一团。穆思一侧的散修正要前去助阵，却突兀驻足观望，随即面面相觑。并无大仇大恨，十来人，且人弟弟还绑着，怎的他们就成势弱一方了？
“散修盟不过粗粗一拟。”穆思提醒道。
踏出去的，又踏了回来，“同正统宗门交恶，我们散修才真要势弱了，待四处无门，他便成了救命稻草，歹毒。”
“不行，得拦下他们。”
一时众人挡过这侧的剑，又架起那人的刀，嘴里喊别打了，又忍不住劈下一记手刃再耍一招，打得越发热火朝天，敌我不分，留下不善攻的散修打也不是，拦也不是。
“喂。”一轻声呼唤传来，刚还嚣张得不行的谢衡居然躲冥蛇尾巴那去了。
几名不善攻的散修瞧瞧前方的鸡飞狗跳，再看看谢衡旁侧蹲得一派岁月静好的穆思，利索地挤了过去。
激烈场面中不乏真打的，挥去刀刃血渍，铁爪散修凑来蹲下，一句话两件事，“完事了，信得过？”
穆思没避讳，答了后一件，“值得一试。”
包厢内。
谢衍试图安抚，“森罗城本土势力划分稳定，而散修正逢起内讧，彼此得个借力点，不亏。”
“就我被蒙在鼓里。”萧衡越想越不是滋味，其实穆思就差明说了，他没来得及想过去。
为避免引火烧身，俞绵绵直接交代，“我原只想着不远不近地分开了走，不至于被一锅端。”没想到有这等好事，白套俩。
衣袖被轻微扯动，俞绵绵偏过头，大片浅金铺入眸中，只隐约瞧见楼念北正要同她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