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室灯火,半室月光,独留他孑然一人,站在这间陋室之中。
田豫抬起眼帘,想要透过窗子,看一看他的好友是不是去了室外时,脑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风声。
他虽习君子六艺,却鲜少亲历战场,因此听到风声时已经躲不开了。
“我还真是很少听到这种请求,”她手疾眼快地抓住了田豫的衣领,没让他软塌塌地倒下去,另一只手将并未出鞘的黑刃暂放在一边,“但既然我们是好朋友!你说你想不听使唤地留下来,那我当然要帮你一把啦!”
她摸了摸青年的后脑勺,那里似乎慢慢鼓起来一个肿包,但她一点也不心疼,反而感觉快乐极了。
“来人啊!”她嚷了一句,一个小兵立刻就跑了过来。
“将军?”
“给我准备个麻袋!”她开心地扛起了失去意识的田豫,顺便还轻抚一下狗头,为自己靠闷棍截获一只主簿而感到得意洋洋,“明天我要扛着上路!”
小兵的目光疯狂在昏迷的文士身上和自家将军身上扫来扫去,但他最后还是努力将目光收回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诺!”
第123章
天气很热。
她骑在马上,晃晃悠悠,身侧的士兵们在慢慢地走。
既然有了新的基地,这一次又是徐州境内的公务,那些流民也就渐渐去了郯城和小沛,而不会继续跟着她了,因此行军速度就还可以。
一旁的马匹上驮着个麻袋,走着走着,就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
“国让好像醒了,”她连忙勒住马,指挥两旁的士兵,“快给他放出来。”
士兵们都有点不敢直视她,当然更不敢直视麻袋里的人,就那么跑过去,将麻袋口的绳子打开,于是一个人差点滚出来摔落马下,好在是被士兵们扶住了。
今天的田豫不像昨天那么伤感,也不像昨天那么温柔,他的头巾掉了,于是头发就有点蓬松,衣服也有褶皱,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炸毛的小公鸡。
“陆悬鱼——!”他咬牙切齿道,“你安敢如此!”
她早就有所准备,“你昨天说了什么,你怎么忘记了?”
“……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想留下来,希望你这双脚不听使唤,”她说,“我们既然是好友,当然要帮你一把,你怎么能醒了就不认账呢?”
一般来说,作为文士的田豫都挺冷静的,但他现在气得直发抖,站在马前,拽着她的缰绳,就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