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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章·下(2 / 2)

夜半23:10,客厅大门的门把手忽然转动,随着大门向内打开,伴随着钥匙晃动和脱鞋的声音,一个身影缓缓地走进了客厅。这是路小明的父亲——路强。路强带着一堆购买的清明节祭扫用品,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喝了口水,缓了缓,听见路小明房门紧闭的卧室有声响,就喊了喊:“明明?明明?……”没见屋里有人应答,路强转回头,说:“这小闷葫芦,又在倒腾些啥呢?”说罢,就闭上眼睛,头靠着沙发后背养神……

路强眼前是一片阳光明媚的青草地,微风徐徐,鸟语花香,春意盎然。“爸爸……”,路小明的一声呼喊,路强回过头望去,路小明在花丛中。他走到儿子旁边蹲下,问:“明明,你在看什么?”路小明从地上捡起了躺在地上的一朵花对路强说到:“爸爸,这种掉在地上的花苞好神奇啊,只要一浇水,它就会绽放,不信,我试试给你看~”说罢,路小明将水壶里的水倒在了这朵花苞上,果然,花苞开始缓缓盛开,同时,路强周围的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幽远而强烈的花香……不知休憩了多久,路强醒了过来,睁开眼,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在梦中。他从沙发直身坐起,喝了口水。逐渐回过神来,路强在空气中嗅到了令他不安的气味,一股香火蜡烛燃烧的气息已然弥漫在了整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里。他眉头一皱,看了看自己买回来明天全家人准备祭扫用的香火蜡烛,它们还静静地躺在沙发上,这才放下了心来。但是,转念一想,路强更加觉得不对劲了。心想既然不是自己的香烛失火,那这满屋的香烛燃烧的气味……是从哪里来的?!除了这股满屋香烛燃烧的气味,路强还隐约听到了风铃声、铃铛声、阅读声……这一切的声音,都来源于一个地方——路小明的卧室……路强蹑着脚轻轻地走向路小明房门紧闭的卧室,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让儿子听见,越靠近,他越确定燃烧的香烛气味是从儿子的房间里传出的。

路强心情忐忑,蹑手蹑脚地扭开门把手,推开门……首先迎面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香火、蜡烛、煤油灯点亮燃烧发出的刺鼻气味,加上弥漫而来的一股香火燃烧释放出来的白烟,路强一时间被呛得咳嗽连连……同时,一道道蜡烛、煤油灯在黑暗中燃亮发出的扑面而来的橙黄色光芒……路强再仔细往房间里看,插满香火的香炉、燃烧的蜡烛、亮着的煤油灯、不停晃动发响的风铃、随风摆动的幡帐……在路小明没开灯的房间里显得幽深而诡谲!!!而路小明,则背对着路强,对路强的到来全然没有反应。只见路小明面对电脑桌,直立立地站着,左手拿着那本蓝皮书,右手拿着铃铛,嘴里念念有词,念几句,右手的铃铛就摇一下,整个过程就好似在吟唱着诗词,只是……没人听得懂他念的究竟什么?!路强被这幅景象震撼得立在原地,呆若木鸡,一时间自己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身体也不听使唤地无法动弹。路强稍微侧头看向儿子身前的电脑桌。只见桌子上的电脑已然被路小明搬下,取而代之的,除了蜡烛、香火、煤油灯、香炉以外,桌子上还摆了一小盆水。这盆水里似乎还放了一些花朵……路强看到了香炉后面摆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物件,他定睛一看,自己本就加速的心跳彻底失去了控制,心脏仿佛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客厅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指针还有几步之遥,就跳到了00:00。同一时刻……画面来到远在西湘镇的召村……召村里的一座老房子……老房子房门大开的厅堂里……只见一个老阿婆跪在一张八仙桌前的跪垫上……她面前是一盆漂浮着几个还魂花苞的水……八仙桌上面摆放着插着香火的香炉,香火明亮,烟气缭绕,香炉两旁是两盏煤油灯,煤油灯的旁边,各摆了一个插着蜡烛的烛台,烛火摇曳,两座烛火的上方横梁,各悬挂着两个风铃……香炉的后方,摆放着一个写着一道竖着排列的不明字符的牌位……八仙桌两旁分别垂挂着两条写着不明字符的长长的幡帐,屋顶幡帐的正中间,是一朵大大的还魂花图案……老人双手合十,双目紧闭,低头吟语,念唱着和路小明一样让人听不懂的诗词……忽然,牌位后方,从屋顶垂挂下来的木剑,从一动不动,到开始有了动静,只见它微微绕圈,慢慢地,幅度开始加大,终端的剑刃悬指着下方的五个铜钱组成的五星铜钱阵,以加速度圆周摆动……同一时刻……画面闪回到路小明的城市……此时,城市上空蓄谋已久的乌云突然开始躁动,顿时整个城市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轰隆呜咽、草木狂曳、门窗躁动……眼看着一场来者不善的狂风骤雨即将降临……

天气迎来了短暂的和缓势弱……但并不意味结束……也许,是更加汹涌的来袭……城市上空,突然一道足以照亮整个城市的炸雷横空劈下,城里路小明家和召村老阿婆家开始……风铃加速摆动(城里)/风铃加速摆动(召村)……香火加速燃烧(城里)/香火加速燃烧(召村)……煤油灯焰变长(城里)/煤油灯焰变长(召村)……幡帐晃动摇曳(城里)/幡帐晃动摇曳(召村)……路小明双手合十低声吟唱(城里)/老阿婆双手合十低声吟唱(召村)……钟表时针分针跳动(城里)/钟表时针分针跳动(召村)……

00:00,路小明家钟表响起(城里)/老阿婆家古钟响起(召村)……水盆里的还魂花开始微微晃动,缓缓绽放(城里)/水盆里的还魂花开始微微晃动,缓缓绽放(召村)……

原本站着呆若木鸡的路强开始微步后退,直到后背顶到了墙上,双眉呈“八”字扬起,双目圆瞪,一眨不眨,长大了嘴巴,露出了一副震惊、狰狞、抽搐、夸张、难以置信的表情,满头大汗……背靠墙的路强不由得腿软开始下蹲,直到完全坐到了地板上……同一时间,远在召村手臂上有着还魂花纹身的老阿婆,停止了吟唱,双目缓缓睁开,露出了好似欣慰的笑容……而路强的脸上,除了震惊、狰狞、抽搐、夸张和难以置信,双眼居然开始泛红,湿润,最终流下了两行滚烫的热泪……惊得大张的嘴巴不停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呆坐片刻,路强双手撑地,用尽所有力气,强撑着双腿,靠着墙,站了起来。他手扶着后墙,艰难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嘴角开始颤抖着微微上扬,逐渐露出了笑容……踉踉跄跄、摇摇晃晃地……朝着儿子路小明的房间走进去………

这夜……

雷,不断……

风,狂吹……

雨,肆虐……

没人知道……路小明他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有路过的邻居,隐约听到了有女人的声音……

香火燃尽,灯灭幽走~

经历了一夜的闪电大作,狂风骤雨,天空逐渐云开雨散,城市恢复了她的宁静。在这个城里的某个小区里,某栋楼某间房的小卧室里,一对父子正安详地相拥着睡在小床上……爸爸抱着儿子,两人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他们身上还盖着不知谁人给盖上的被子,那被子边缘,隐约还能看见凹陷进去的,纤细的,似乎是女人的两个手印……父子脸上,也分别多了两枚浅浅的唇印……

床边的桌子上,那香火燃尽的香炉后面摆放着的长方形物件,是路小明母亲的遗像……遗像的旁边,静静地躺着那本捡来的蓝皮书,封皮上的书名:《還魂書》……

水盆里的几朵还魂花已经发黑、凋敝、沉底……

整间房子里,充满了浓郁的还魂花香……

路小明的母亲曾因难产,生下路小明后去世……

之前,母子两人未曾谋面……

第二天,清明时节,小雨纷纷。路强、路小明父子俩,来到陵园的墓碑前,路强给自己的妻子、路小明给自己的母亲献上了花束,一番肃穆的静立追思,父子两人很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半晌,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说来也怪,昨晚发生的事,父子俩就好像失忆了似的,一切就仿佛没发生过一样……画面来到了路小明母亲的石碑,在石碑上路小明母亲的半身黑白遗像里,隐约能看到她的右手手臂上,纹着一朵还魂花……

(完,下一个故事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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