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红秋吃力的伸出手,想摸摸孙子的头。
程涛微微低头,凑过去。
程红秋嘴角扯了扯,像小时候一样,拍拍孙子的脑袋。
她很虚弱,手很快耷拉下来。
程涛伸手握住那只被病魔折磨的只剩皮包骨的手,嗓子被噎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
程红秋眯着眼睛望向孙子,长得是真像啊。
第一次见面,她就决定收养他,他和小弟太像了,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不为过。
爹娘去世的时候让她和大姐照顾好小弟,她终究食言了。不过老天待她不薄,给她送来了一个孙子。
有生之年能看到孙子长大成人,这辈子她程红秋也不算枉活。
“你以后一定好好的,啊。”程红秋说到最后只剩气声,不过她还是强撑着看向孙子,似乎在等他一个答应。
“嗯,我会的。”
程红秋像是了一桩心事,长吁了口气。
她的眼睛开始失去焦点,嘴里低声絮叨着什么,程涛凑到她嘴边才勉强听清楚。
“小弟,你来接我了?姐这回没做黑糖馒头,下次补上好不好?”
“小弟,二姐对不住你,这些年都没给你讨回个公道,还眼睁睁看着小墩认贼作父,啥都干不了。”
“涛子,你别怪二姐。”
程涛抿唇,他奶现在喊的“涛子”不是他,而是他舅爷,他的名原就是照着这位舅爷取的。
握着的手突然卸了力气,程涛摹地回神。
老人已经阖了眼,一脸安详,看着就像只是睡过去了。
……
程涛抱着程红秋的骨灰回到了东市。
接着就忙着置办丧仪。祖孙俩在这儿生活了十几年,亲朋好友都在这边。
事毕,已经是几天后。
深夜,程涛驱车回家,停车的时候习惯抬头,就看到家里阳台亮着灯,他连车都来不及锁,快步跑回家。
家里当然没有人。
程红秋是他唯一的亲人,她走了,家里就只剩下他。
……下楼锁了车又上来。
程涛换上鞋去厨房做晚饭,一碗小米粥,一碟程红秋牌酱黄瓜。
他其实不饿,但是连着两天没进食,理智告诉他得吃点儿。
随手打开电视,上面正在播方著名企业家程锦驹的传记片。
在河省,没有人不知道程锦驹。
他的商途堪称传奇。
程锦驹,河省苏城人,小时家境贫寒,却从未放弃学习,上进努力在整个公社都是出了名的。十八岁那年,他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后他本有机会留校做干部,却选择回到家乡,支援建设。
在那个政策尚不明朗的年代,他心有大抱负也只能隐忍退让,但他从未放弃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