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安慰也不是,讨好也不是,要如何做才能不惹她生气呢?
两人相对无言,归于沉默。
四周一片嘈杂,天启的官兵与西南的援兵合力将剩下的犬戎逃兵斩杀殆尽,将士们热情高涨。
谢昀并没有去询问荀馥雅,为何当初冒险刺探犬戎族军情,是如何得知他的计策,得知他的亲信出卖了他,也是如何得知妙光公主的意图?
经历了生离死别,他觉得所有的猜疑变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人还好好地活着。
此时,门“吱嘎”打开了,路子峰向众人坦然,谢衍身上的箭伤并不严重,人已清醒过来,可以进去看他。
众人松了口气。
谢昀迫不及待地随路子峰进房。
荀馥雅瞧着没自己的事,便找了位县令府的丫鬟,随她到附近的厢房沐浴更衣。
谢昀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床榻前,瞧见病入膏肓的谢衍,心下便意识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他强忍眼眶的酸涩,跪在谢衍的床榻前,紧握着谢衍那瘦得只剩皮骨的手,心里难受的很。
“兄长,你好点没?你告诉我是哪个不想活的将你弄成这样,我去剁了他!”
谢衍缓缓睁眼,虚弱地笑了笑:“都当上探花郎了,怎么张嘴闭嘴就喊打喊杀,太不像话了……咳咳……”
谢昀在谢衍面前,总会流露少年心性。
饶是他心思深沉,见兄长到这种时候了还不忘训斥自己,连眸子都红了:“都这样了,你还骂我……”
谢衍淡笑依旧,只是声音有些轻:“怎么?如今当上了探花郎……咳咳……兄长骂不得。”
“骂得,最好骂一辈子。”
谢昀将脸贴在谢衍的手背上,眉目间无不显示出对兄长的依赖。
“混账东西……咳咳……怎么当了探花郎一点长进都没有。以后与你共事的都是文官,你若不收敛你的暴脾气……咳咳……怎么死都不知晓。”
谢衍断断续续地说着,一向缺乏耐心的谢昀此刻似乎成了世上最有耐心之人,认真专注地聆听着,似乎怎么都听不够。
路子峰难得见谢昀如此顺从,不由得打趣道:“谢大公子你就别替他忧心了,能让犬戎十万铁骑尽数折损在青戈江,谢昀这样的祸害,没那么容易死的。祸害遗千年!”
“你才祸害!”
谢昀立马变成会咬人的狼,左腿向路子峰横扫过去。
被躲开了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脸带笑意地向谢衍说道:“兄长你别信他,老路这人很狗的。”
路子峰笑了笑,喝着酒走出去。
谢衍瞧见从小无依无靠的谢昀此刻有了能打闹嬉戏、肝胆相照的知己好友,心里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