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着众人的面,对书记官说:“今日所有人的棉花都已交过一轮,质量高低想必你心中有数,凡是掺了生棉的,不管多少,今日把钱结清,明日就不必叫他们来了——这样的人不光棉田不再录用,往后凡是官府开设的工厂、作坊、店铺,一律不用!”
此话一出,不知多少人白了脸。
这些人中,有些是自己动了小心思,有些原本没想使坏,但看到别人拿到了更多的钱,自己也受了影响,觉得掺杂一些生棉也无所谓,这时候,已然把肠子都悔青了。
这位书记官果然是个细心的,早在名册上做了记号,这时候直接当着楚溪客的面把人名念了出来。
有人一脸庆幸地回到田中,有人失魂落魄地领了钱走人,也有人懊恼地当场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唯独没有人再像老妇人那样闹事。
他们已然清醒地意识到,闹事的后果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最后,那名老妇人的儿子赶过来,把她接回家中。当天下午,这家人就被武侯从小别墅中赶了出去,并除去平川城户籍,送回了夏州。
这家人原本就是因为平川城的食盐便宜才从夏州搬来的,并非在平川城最困难的时期前来支援,更没有参与建城,按规矩应该在城外的村子落户垦荒,结果他们精明地贿赂了办理户籍的官吏,这才落到了城内。
事情被挖出来之后,不光那个受贿的官吏,所有在类似的事情上中饱私囊的官员都被揪出来,就地免职,永不录用。
一时间,平川城中人人自危。
***
“好像有点矫枉过正了。”楚溪客略显懊恼。
他不愿姑息养奸的想法没错,可是现在城中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仿佛百姓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仅仅因为一兜棉花,就要把那家人赶走。
甚至,在长安细作的刻意引导下,城中一下子涌现出许多不好的言论——
“看着吧,这家人被赶走不会是个例,很快就会轮到下一家。”
“平川王这是卸磨杀驴呢!需要人的时候分房子分地把人骗过来,如今不需要了就想方设法要赶走。”
“鱼(希1椟伽单单是赶走的话还算幸运的,就怕往后会有更残酷的手段哦!”
“平川王还能杀人不成?”
“怎么不能?忘了他刚来的那俩月,莫名消失的那几家富户了吗?”
“……”
一时间,流言越传越离谱。
有人尚能保持清醒,知道楚溪客为平川、为百姓做了什么;但也不乏那些升米恩斗米仇的人,明明因为政策扶持拿到了一文钱,却还要怨恨官府为何不给他十文。
于是乎,平川城内外对楚溪客的评价出现了两极分化。
也有一些从别处落户而来的百姓受了流言的影响,忐忑不安,生怕下一个被赶走的会是自家。
倘若只是自己被误会,楚溪客还没有这么气恼,在百姓中散播恐惧情绪,他就不能忍了。
楚溪客:“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得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