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薇卧室里隐约听到孟钟刚才在客厅接的电话，于是问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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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通知我，要我去一趟。”
孟钟走到床边，“我去去就回来，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念薇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对孟钟说道：“等你回来再聊吧。早去早回，路上要注意安全。”
孟钟到公安局打车而来。当他来到李栋梁的办公室时，李栋梁迎上前问道：“你之前提供的周小倩的电话准确吗？”
“是的，没错。”孟钟掏出手机，打开周小倩的电话号码，将手机递给李栋梁说：“你自己看看，就是这个号码，短信的内容我还保留着。”
“该号码不存在。”李栋梁拿起手机看了看，说：“周小倩这个女孩也不存在。”
“你在说什么？”孟钟惊讶地看着李栋梁严肃的表情说道，“这怎么可能？那天晚上我明明看到了周小倩，而且今天下午在我父亲的墓地，好像也遇到了她。虽然我没有清楚地看到她的脸，但是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香味，我之前在她给我的那封信上也嗅到过。”
李栋梁坐在椅子上，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看着一脸惊讶的孟钟说：“我们在电脑上搜索了本市所有名叫周小倩的女孩，包括三十岁以上和仍然健在的，但是没有找到符合你所描述的那个女孩，更准确地说，没有一个符合。”
孟钟看着李栋梁，没有表态。李栋梁停了一下，然后说：“本市有12位名叫周小倩的女性。其中排除五位年龄介于35岁到60岁之间的和四名正在上幼儿园的孩子，剩下3个名叫周小倩的女性，年龄分别为28岁、25岁和22岁。”
“你们有核对过这三个吗？”
“已经确认了。”李栋梁把手里的烟蒂掐灭后，从抽屉里拿出三张复印件给孟钟看，他说：“那个名叫周小倩，今年28岁的女孩是残疾人，双腿在一次意外中被截肢了；另外那个25岁的女孩，五年前就出国了，经调查目前仍在国外，所以她也可以排除了。”
“你指的是那个22岁的人吗？”
“对了，我也确认了一下。”李栋梁说道，“这位名叫周小倩的女孩，今年22岁，三天前在游泳时不幸溺水身亡，她的户籍还没有来得及注销。”
孟钟听了李栋梁的话，感到困惑不已。他看了一眼李栋梁手中的几张纸，说道：“我可以看一看那些叫周小倩的女人的照片吗？如果可以的话。”
“好，我正是有这个意思叫你来的。”李栋梁又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复印件，与之前的三张放在一起，递给了孟钟，“希望你之前对我们所说的都是真实的。”
孟钟接过文件，态度坚定地说：“我当然说的是实话！这事关乎我的父亲去世，我怎么可能撒谎呢？”他顺便瞪了一眼李栋梁，表示自己对他的不满。
“先看看这些照片再说吧。”李栋梁无视了孟钟的不满情绪。
孟钟仔细地查看了一遍材料，发现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位女孩。他将文件重新交给李栋梁，然后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最后，他抬头说：“李队长，我认为我们应该调查一下是否曾经有一个名叫周小倩的女孩在泸州医学院学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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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你的意思。”李栋梁从另一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后说道：“我们查了你们学院过去的学生档案，发现在1974年的确有一位名叫周小倩的女生就读于贵校。该学生于1977年从贵校毕业后，曾被泸州医学院推荐至泸州第一人民医院实习半年。不过奇怪的是，这位名叫周小倩的女生在实习期满后就不辞而别了，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真是太离谱了吧。”孟钟忍不住抱怨道。
“这太荒谬了。”李栋梁点了点头说，“更荒谬的还在后面。”
孟钟不理解地盯着李栋梁，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令人惊讶的是，一个名叫周小倩的女孩竟然出现在了1986年的泸州日报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则寻人启事。”李栋梁从文件夹中取出一张已经发黄的报纸，念道：“失踪人姓名为周小倩，年龄30岁，身高167厘米，离家时穿着一件粉紫色的旗袍，上面绣有金黄色的菊花图案。若有人知道她的下落，请速与周建军联系。”李栋梁说完，将报纸递给了孟钟。
孟钟接过一份报纸，注意到日期显示是1986年8月20日。在人寻栏目中，他发现了一张一寸大小的免冠照片，照片上是一位容貌姣好的女性。
“这个人和在你们学院就读的周小倩是同一个人。”李栋梁再次从文件夹中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资料递给孟钟说：“嗯，看看这张照片，完全一样。”
孟钟将报纸上的照片与材料上的黑白照片进行了对比，果然发现是同一个人。孟钟看着照片上的周小倩，虽然与他在那天夜晚见到的人不是同一个，但总感觉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李栋梁注意到孟钟脸上的表情有所不同，他问道：“你在思考些什么呢？”
“根据我们学院的保安小杜反映，当天去学院的一个名叫周小倩的女孩曾告诉他，她的母亲曾在泸州医学院上过学。如果那个女孩所说的是实话，那么那个失踪的周小倩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女孩的母亲。尽管当时女孩出示的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周小倩，但这个名字有可能是伪造的。”
李栋梁满腔兴趣地注视着孟钟，并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报纸上的这个人名叫周建军，很可能是周小倩的亲属。”孟钟抬头看了一眼报纸上的电话和地址，然后说道：“如果我们能找到周建军这个人，就可能找出那天来我们学院的、我前几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女孩是谁。”
“你说得对。”李栋梁称赞地向孟钟笑了笑说道，“我们也试着去找这个叫周建军的人，可时间过去太久，上面提供的联系电话和地址已经发生了变化，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没有线索了。”
“尽管线索中断了，但我必须赞扬你们工作的周密性。”孟钟站起身说，“如果李队长没有其他问题了，我想赶快回家，我的妻子还在家等我呢。”
李栋梁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目前没有什么事情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孟老师能经常与我们保持沟通，继续处理此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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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钟可以察觉到，李栋梁说这些话时，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感。他也能够深刻感受到这位经验丰富的警官对这起案子的关注程度一点也不比自己少，甚至可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种坚定和执着。
孟钟用力地点头，表示同意：“没问题，我会和你随时保持联系。”
阳光明媚的星期天，虽然阳光依然有些刺眼，但天气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燥热。孟钟乘坐着从朋友那里借来的一辆日产吉普，带着念薇一起前往距离ZZ市40多公里的云龙市。
云龙市是一个县级市，曾被称为龙县。尽管与ZZ市相距60多公里，但仍然是ZZ市的下辖行政区。
孟钰的出生地是云龙市，她的大姑、二姑和其他亲戚都住在云龙市附近。
孟钟有三个姑姑。大姑孟小雅目前住在老家，二姑孟小织则嫁到了别的城市。孟钟的三姑孟小丽在20岁时选择投河自杀，至于原因，孟钟并不清楚。
孟钟拉着念薇返回自己的老家，原因有二：一方面是为了放松心情，另一方面是自从他的父亲去世以来，他只在葬礼上与几位长辈匆匆相见。当时每个人都非常悲痛，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因此，这次他携带了很多礼品回家，以正式探望自己的长辈们。
孟钟开了两个小时的车，行驶了60多公里的路程。孟钟本来不想让念薇跟着去，但念薇却坚持要同行。因此孟钟一路小心翼翼地开车，生怕颠簸的路况会对念薇的胎儿造成影响。之前念薇两次流产的经历让孟钟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孟钟的爷爷奶奶在几年前已经去世了，他首先来到了自己大姑家。孟钟的大姑住在距离云龙市十几公里的小村庄。
孟钟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他开车到大姑家门口时惊讶地发现，大姑的房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两年前，他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平房，而现在已经建成了一座两层小楼。
孟钟的大姑孟小雅比孟钰年长三岁，已经六十岁高龄。当孟钟和念薇出现在她面前时，老太太用那双粗糙的手紧紧握住了孟钟和念薇的手，在她的脸上，皱纹随着她的表情而凹凸不平，但因激动过度而无法说出声音。她的嘴角滑下了泪水，微微抽搐着，这一幕发生在孟钟和念薇的面前。
“大姑，您身体还好吗？”孟钟看着大姑激动过度的神情，内心也感到不舒服。
“好，好都好。”孟小雅总是急忙回答道，“你们也还好吧，你妈妈她好吗？孟钰一走，她受了很多苦。”
孟钟跟随着大姑往内部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我母亲还好。请问我姑父是否在家呢？”
“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孟小雅说道，“如果他知道你们来了，肯定会非常开心。”
当午时分到来时，孟钟的姑父从外面归来了。
当孟钟和念薇到达时，孟钟的姑父石磊充满了喜悦之情，因为他是个诚实可靠的农民，非常高兴看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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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吃完后，念薇感到有些累了，于是孟小雅整理好床铺，让念薇去屋里休息。孟小雅和孟钟则在另一间屋子里闲谈。
孟小雅瞥了一眼在屋外整理院子的丈夫钟先生，轻声问道：“小钟，你能告诉我你父亲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吗？上次去参加钰儿的追悼会，我只顾哭泣，也没有仔细询问，你父亲一直身体健康，他到底得了什么疾病呢？”
孟钰叹了口气，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大姑。孟小雅听完孟钟的叙述后，脸上露出了一种奇怪的神情，眼神也有些迷茫。
孟钟关心地问孟小雅：“大姑，您怎么了？你怎么有些不对劲呢，是哪里不舒服吗？”他接着说：“我也感觉这件事情有些古怪，难以相信。另外，我爸在住院期间提到了一个名叫丹丹的人，您听说过这个人吗？”
孟小雅有些慌乱地说：“不、没有，我没有听说过。”她站起身来对孟钟说：“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孟小雅说完后，走出了房间。
那个夜晚，开始下起了细雨。孟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注视着已经沉睡的念薇，悄悄地起身离开了床。当他透过窗户向外看时，突然发现院子里有一丝动静，一个人影从院子里走了出去。孟钟内心一动，他认出那是大姑的身影。
孟钟瞥了一眼手表，此时已经是九点十分了。
夜已深，雨下个不停。孟钟思考着大姑到底要去哪里。回想起白天大姑所展现的奇怪行为，杜斌满怀好奇心决定跟出去看看。
孟小雅拿着一把雨伞，步履蹒跚地沿着村道朝西方走去。孟钟小心地跟在不远处。
孟钟跟着孟小雅走了大约十几分钟，然后他看到孟小雅拐过了一道土墙，不见了踪影。孟钟急忙向前赶了几步，来到了土墙旁边。他转过土墙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在土墙的另一边是一个坟地。
蒿草丛生，墓地里的坟冢在这个小雨夜里显得更加孤寂凄凉。
坟地的面积大约有一亩多的大小，里面散落着参差不齐的坟冢，有高有低，大小也各异。周围的蒿草高达半人多高。
孟小雅在墓地边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方向。然后她走上了一条被别人踩踏出来的小路，往墓地深处走去。
当孟钟走到坟地边的时候，孟小雅已经在夜幕和蒿草中失去了踪影，沉默地融入了坟地。孟钟顺着小路走了十几米，发现不远处有一束摇曳的灯光在坟头间不停地晃动着。
孟钟悄悄地朝着那道亮光靠近。一步一步走着，前方的亮光停了下来。孟钟在距离灯光十几米远的地方蹲了下来。
孟小雅把手中的电筒和雨伞放在一个坟墓旁边，从怀里拿出一叠纸钞，接着拿出一盒火柴点燃了那叠纸钞。
在黑暗的夜晚，纸钱在悄然燃烧，散发着金黄色的火焰。
“丹丹，孟钰已经去世了，请你不要再这样了，放过我可怜的侄子和弟媳吧。”孟小雅的声音干涩地低语着，“我也知道你的死有些莫名其妙，但二十多年已经过去了，求求你放过他们母子吧，我老婆子在这里给你磕头了。”孟小雅说完，跪在地上，向坟墓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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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孟小雅抬头时，她突然发现那些被燃烧的纸钱变成了金黄色的火苗，渐渐地变成了磷火一样的绿色。孟小雅惊讶地看着这奇怪的景象，刚想从地上站起来。就在这时，绿色的火焰就像被人突然泼上了汽油一样，“腾“地一下火苗向上窜起，高度超过了一个人的身高。
孟小雅惊叫一声：“啊！”她的身体猛地向后倒去。
“大姑！”孟钟急忙走向孟小雅。
当他走到孟小雅面前时，发现大姑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姑，大姑！”孟钟急忙扶起了躺在地上的孟小雅。过了一段时间，孟小雅渐渐恢复了意识。
孟钟伸手拿起旁边的手电筒，照向墓碑。只见墓碑上刻着几个年久失修的字迹：“林丹丹之墓”。
孟钟搀扶着大姑来到了离不远处的一棵小树下，他问道：“大姑，林丹丹是谁啊？”孟小雅叹了口气，抬起头来望着孟钟，然后说道：“林丹丹是你父亲过去的未婚妻。”
“安？”孟钟吃惊地盯着大姑，问道：“大姑，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小雅叹了口气，表示这件事情比较复杂，需要讲很长时间。她再次望了一眼那座墓丘，然后建议回家再细说。
孟钟扶着孟小雅回到家，帮大姑清洗了身上的泥巴，又为她倒了杯热水。待一切都安顿好后，孟钟坐到孟小雅的旁边，问道：“大姑，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孟小雅走进她和老伴的房间，看到石磊已经熟睡。接着，她来到念薇的房间，发现念薇也在沉睡中。
孟小雅回到客厅，看了一下自己的外甥，说：“林丹丹是你爸爸上小学时就被定了娃娃亲的。我还记得那是1976年的夏天，林丹丹当时怀孕已经超过八个月了，她去泸州医学院看望你爸爸。她去找你爸爸，主要是为了督促婚事的进行。在农村，没有结婚就怀孕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但是没想到，她却在你们学院的教学楼上不小心摔死了。”
孟钟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姑，问道：“你说摔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并不清楚详细情况。”孟小雅摇了摇头，“事故发生后，我曾向你爸爸询问，但他并没有透露任何信息，只是一直叹气。”
“大姑，您刚刚前往林丹丹的坟墓是为了什么呢？”
“唉！”孟小雅叹了口气说道，“自从丹丹去世后，她的家人一直在纠结，坚持认为是因为你爸爸上了大学就嫌弃丹丹，导致了她的死亡。”
“这真是太可笑了!”孟钟不禁冷笑了一下，“他们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呢?”
“他们家也有他们的理由。”孟小雅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说，“你爸爸上大学的第二年就提出要和丹丹退婚，但是丹丹一直不同意。后来你爸爸留校任教，几次都要求退婚，但都被丹丹拒绝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丹丹突然怀孕了，据你爸爸说，丹丹怀孕是被设计好的阴谋。”
“有什么阴谋？”孟钟不理解地看着孟小雅问道，“怀孕就是怀孕了，只要我爸爸不同意，她也不可能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