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静下来后只觉头皮发麻,难怪绥王会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让她们先来同州探情况,若是没有这一遭,后果不堪设想。
她不敢在耽搁,决定先去客栈找乾礼,她们出事不过一个晚上,按时间算,乾礼应该还没和画须眉接上头。
她必须赶在画须眉前提醒乾礼,要千万小心此人。
昨夜的行动只有她、璃纾还有画须眉三个人知道,但从张云期气势汹汹抓人的情况来看,想必他们的计划早就被人泄露出去了。
璃纾不可能出卖自己,她更不会,如此一来就只剩画须眉最有嫌疑了。
五湖客栈距离她们的落脚点并不远,穿过三条街,直走一条巷子尽头就到了,她压低浅露,警惕观察一遍四周,确认安全后才进去。
客栈里除了店家和两个小二就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从她进门就察觉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可现场座上之人都在谈论事情,根本无人在意她。
许是多疑了,她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店家,我要间房。”
“客官,不好意思,本店满员了。”店家陪笑道,和她对视一刹那柳绯烟眉头一紧,立马转身离开。
她刚走出去几步,那几桌谈事的人立马拔出砍刀朝她围去。
就在刀口快碰到她后背,她一个猫腰躲闪开,反手拔出别在腰间的断刀又挡住了迎头劈下来的刀,抬脚踹飞了刀的主人,随后一个一字马打退左右两边的人,几人被打翻在地扭作一团,她迅速往后退去,转身的瞬间一支冷箭从楼间射出,擦着她裙边插入地缝中,因射箭之人力道过大,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随后,一个黑影从二楼跃下挡在了她面前。
那人转身,两人视线交汇间,柳绯烟再也迈不开步子。
“阁下夜访张府,是去寻萧某人吧,萧某得知后特地在此恭候多时,阁下何故转身就走?”萧珩比在甘州时清瘦了许多,看人的眼神也冷峻几分。
柳绯烟吞了吞口水不说话,握紧了手中的断刀,萧珩能在这里守株待兔,只能说明画须眉确实叛变了,只是不知道乾礼身在何处,是否安全,她现在绝对不能被擒,否则此次同州任务不仅注定失败,还会殃及更多无辜之人。
她没有和萧珩交过手,并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但眼下这种情况,她只能搏一搏了。
“萧某知阁下定是受人胁迫,不如这样,你与我合作,只要你说出幕后之人,我今日就当没来过这,怎么样?”萧珩见她久久不说话,主动挑明来意。
是个好条件,柳绯烟紧了紧手中短刀,有些心动。
可惜这话偏偏是从他萧珩口中说出,那可信度几乎为零。
“并非受制于人,混口热饭罢了,多说无益,动手吧。”
她说完,不在给他开口的机会,舞起短刀朝他刺去,萧珩见状也只能出手防御。
几个回合下来,萧珩因旧伤未痊愈而有些吃力起来,柳绯烟使了一个假动作迷惑他,趁机给了他一掌,这一掌她用了五成内力,打得萧珩倒直接吐了口血,她才得以翻墙脱身。
城门已经被封了,代王下了令,只许进不许出,这几天城内人满为患,接连问了几家都没有空房间,之前那个客栈又不安全,萧珩只要动一下脑子都能找上门,她实在无处可去,只能到桃仙庙借宿,等夏叔来再作商议。
桃仙寺在本地已有百年的历史,开始是护佑一方的土神仙,后多为世家小姐和官家子弟求姻缘所用,所以寺庙里特地准许香客借宿,她来时刚好还剩最后一间。
“施主,请在此稍做休息,小僧这就去告知方丈。”戒尘把她带到寮房,就准备去前院告知方丈。
“戒尘,不必劳烦大师了,我只歇一晚,明早就走。”
戒尘闻声停下来脚步,依旧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也不看她,“现在满城都是要抓你的人,你还能去哪?”
柳绯烟摇头苦笑,她当然知道现在满城都是要抓她的人,去哪里又是绝对安全的呢?
“有热水吗?”她话语中有些倦意。
“稍等,我去取。”
两人不再多言,互相心照不宣。
沐浴过后又简单用了膳,换了身粗布麻衣,看着铜镜里憔悴的面容,她陷入沉思。
这样东奔西跑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经此一事,主人口中的大业亦是遥遥无期,她只感到疲乏无力。
许是这几天一直担惊受怕的缘故,加之身上的药也所剩无几,这一夜她几乎没怎么闭眼,快到辰时才模模糊糊昏睡过去。
再次睁眼已是日上三竿了,桌上放着食盒,应该是戒尘来送吃食见她还没醒放在那里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等脑袋稍微清醒一些后才下床,食物已经凉了,但她还是吃的很香。
比起干粮就水,凉是凉了点,但好歹让人有食欲。
就在她刚刚吃下最后一口粥时,无尘大师才姗姗来迟,他身后跟着戒尘。
等大师进入屋中,戒尘就守在外面。
“你们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请节哀。”无尘大师在她对面坐下,开口道。
“消息已经送出去了,夏叔应该还有五日就能到,但我暴露了,虽然没有让他们看清面容,保险起见,我还是得进趟山。”柳绯烟非常冷静的说出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这怕是不妥,上次齐王一事后,画家人就与我们失联了,再后来,就是你们行动暴露的消息。我怕,画家已经倒戈了。”无尘大师担忧道。
“我知道,所以更要去摸清楚情况。”柳绯烟神情坚定,又道:“五日,我若是回不来,就说明画家这条线已经失控,夏叔到了之后,你们自行行事就可。不必管我。”
无尘大师叹了口气,他知道劝不住她,只是两天之内他们接连损失人手,眼下这个关头,他是不愿在看到有同胞枉死了。
“画家是我们在同州最重要的枢纽点,如果我所料不错,画家必定已经失控,那也就说得通为什么主人会按兵不动了。”柳绯烟细细回想一遍这几天为何行动屡次失败的缘故,问题若不是出在画家身上,那就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