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要推辞,咱们这地方不宜生长楠木,看这木料的颜色似乎有些年头了,想必是你那养父外出打猎时用货物找人换的吧?他到底对你有养育之恩,这么有意义的东西,你不该送给我。”
廉哥儿没想到唐恬这么快就能推断出木料的来历,也被他拒收的理由所打动。
“我养父拿我当物件多次售卖,那是在他染上赌瘾之后,而在此之前的很多年里,他对我一直都很好。他把刚出生的我捡回去,又当爹又当娘的慢慢养大。他很有耐心,教我怎样清洗猎物,如何烧火做饭,每次他外出打猎,回来时都会给我带点小惊喜。”
“我们在那个低矮的破茅草屋里住了十多年,他不知道我究竟几时出生,便把捡我回来那日当作是我的生辰。十六岁那年我及笄,他用了整整一网兜猎物为我换来这块木料,说希望以后我出嫁时拿这木料制成簪子,带上欢欢喜喜的嫁给如意郎君。”
长发绾君心,向来簪子都有祈求夫妻恩爱,永结同心的美好寓意。
只可惜。
“他曾对我的好是真的,我待他一如待我那个薄情夫君,既不会过度伤心,也不十分恨他。我出嫁没多久就听人说他病死了,我想那是他的报应。对他来说,我跟他的过往是他上辈子的事了。尘归尘土归土,一支簪子而已,我赋予它什么意义,它就是什么意义。”
廉哥儿的诚心道谢唐恬明白,也正因为他明白,所以才不能要。
这只簪子是廉哥儿和他养父之间唯一的关联了,过去十几年的快乐时光都是养父带来的。尽管如今人已不在,可数十年的照顾陪伴,这份亲情怎会说丢弃就丢弃。
“你相送的东西贵重,我仍坚持我的原则不能要。不过这簪子打磨的是真好,你要诚心谢我和楚云,不如悄悄儿的,把雕刻簪子的手艺教给我?如何?”
廉哥儿还在为唐恬不肯要他的簪子而难过,恐怕是东西不合人心意,难以表达感谢的意图。
再听唐恬说要学他的手艺,当即又高兴起来:“当然好了,回去我就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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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哥儿在街边说了会子闲话才觉得胃里好受些,眼见天色不早,便相互扶着慢慢转回家。
那边宋楚云也和大金劳作归来,两个汉子双双挽起裤腿,衣袖撸到肩头,露出精壮结实的臂膀。
当弟弟的那个如约进山打来野鸡,仗着上头有大哥,鸡往人身上一丢就不万事管了。
“快点去烧水拔毛,记得下锅前先把内脏取了,不然焯完水再取肉会变腥的。主家不爱吃芸豆,夫郎不爱吃胡萝卜,这两样都别放,准备下盐时早点喊我来尝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