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相继钓上几条鱼,鲤鱼居多,只有一条鲫鱼,称出来竟有三斤五两。
“看看这鱼,劲真大,都快从我怀里跳出去了。走,收杆,中午吃全鱼宴。”
老头拎着破破烂烂的钓具,昂首挺胸走在前面,遇见谁都得打个招呼。
大爷,吃了吗?
对,我刚钓上来一条三斤五两的鲫鱼!孙女婿拎着呢!准备熬汤!
刘婕一手拎一个小马扎,忍不住笑,她扭头看陈昭,发现他也在笑,不过目光深邃,像是陷入某种回忆。 “......陈昭?”她试探性叫他的名字。
“嗯?”陈昭回神。
“你在想什么?”
“在想另一个喜欢钓鱼的老头。”
刘婕猜测这个老头是他的爷爷。
陈昭嗯了一声。
“草帽,老花镜,沾满泥巴的解放鞋。”陈昭看着几步远的瘦小老头,笑说,“还有行军壶,里面有时候是茶叶,有时候是白酒。”
姥爷很像他记忆里的老头,个子不高,瘦小,皮肤黝黑,笑起来眼角全是皱纹。牙齿不好,早早换了一口假牙,但是嗜酒。
老头脾气没姥爷这么好,除了见孙辈和重孙辈的小孩,见谁都黑着一张脸,将军气势,院里再大的领导见了他也得毕恭毕敬,陈昭小时候没少仗着他的宠爱做坏事。
不过老头临走前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气势了,他躺在病床上,身体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不到七十斤,长期治疗使他身上迅速长满老人斑,头发全部脱掉,形容枯槁。
“爷爷也爱钓鱼吗。”刘婕问。
“好着呢。临走前两天还说要去公园钓鱼。”
老头忙了大半辈子,离休之后养了些遛鸟逗鱼盘核桃的爱好,人家养观赏鱼,他养自己钓的野生鲤鱼鲫鱼,养肥了再换一波。
“喜欢到这个程度了吗。”刘婕忍俊不禁,她拎着小马扎一甩一甩,“要去看看他吗?”
“嗯?”
“小闯说快到爷爷祭日了。”
“快到了。”其实就是今天。
“那就去看看,顺便回趟老宅,好几年没回去了。”陈昭说。
决定好下午绕道回陈家老宅,刘婕午饭时就在酝酿跟姥爷告别,没来得及开口,有人来叫他去打麻将,说三缺一。
刘婕顺水推舟提出告别,下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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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昭爷爷葬在距离部队驻扎地不远处的墓园。墓园坐落在小山坡上,环境清幽。
路上别的墓碑前摆的都是鲜花、香烛和点心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