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珏:“我年纪尚轻, 前头还有沈家哥哥他们,对, 还有您麾下的章厘之章将军。”他话没说完, 暮芸已经温声开了口:“你替他死过一次。”
禾珏张了张口, 哑然半晌,疲惫地笑道:“那是牧公福泽深厚。”
“我的意思是,你替他死过一次,对于其他各方势力——甚至大荆的南朝廷来说,你都是牧公身边最重要的心腹人,此生此世都不会再启用你。”
暮芸道:“所以你才是那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叛变的人。因为……”她莞尔一笑:“已经被死死绑上贼船啦。”
禾珏失笑,激动振奋之余,又觉得好笑。
“就算主母推脱,我也知道这是在抬举我,”禾珏目中带着感激之色:“铁将军他们这些从一开始就跟着起家的才是正经心腹人。”
陆银烟站在门口,以手势示意暮芸书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请她现在过去。
“唔,这么说吧。”
暮芸从袖中摸出一卷纸票,展开来,张张都带着两个交叠的红印,一圈上面写着“顾”,一圈上面写着“芸”。
交叠的圈红痕深浅不同,是由两个不同的章分别盖上的,但这个复章的奥妙之处就在于,无论从什么角度盖,上面的花纹都会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合在一起。
是九郡贸易圈的独家票据。
“这是我那份私股的一半,算我私人的谢礼。”暮芸将东西放到他枕边,轻声说道:“你不顾一切救了他,我心里真的很感激。谢谢你。”
刚刚走到门口的顾安南脚步一顿,而后陆银烟看见,他那双戾气森然的眼里,浮现出了些微满足的笑意。
里面暮芸又问了几句曾华的事——
曾华本是符盈虚帐下一个顶顶得用的狗腿子,但牧州城破的时候他没有助纣为虐,也不算特别罪大恶极,再加上他在水墨丹青上颇有造诣,便一直被暮芸留着,没有被处理掉。
后来他们去崖州打仗,这个人就辗转被安置在了禾珏家里。
顾安南对这种闲杂人等没什么兴趣,隐约听见里头暮芸在说什么“宁可多别不够”,还有什么“只求神似”,想着八成是要画什么花样子,心里开始有些焦躁了。
对上别的男人就那么多话,对上你大帅就哼哼唧唧。
“都等着呢,怎么还在这磨蹭?”顾大帅往门框上一靠:“给私钱叫我瞧见了,动作都快着点啊,耽误了大帅的事,就让你们的零花钱充公!”
暮芸对禾珏点了个头,没奈何地跟着出去,哼声道:“说了多少遍啦,叫、牧、公。”
“牧公牧公,”顾安南抬手一邀:“牧公邀请主母去开会啦!”
顾大帅对着她的时候废话一堆,简简单单的小事也能啰里吧嗦说半天,等人一进了书房,腰杆一挺,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从刚才那个恨不得赖在床|上等着吃媳妇软饭的漂亮废物,瞬间变成了力担三军的顾大帅。
“再怎么着急,事情也得一样一样办——谢侯爷明天就出发去挖钱,多带点人,路上要有谁敢抢你,不用留情面!”
谢川流鼻子里嗯了一声,从他手里领了军牌:“车马找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