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嬛负手而立,勾唇浅笑,打量着面前的虚弱男人,心中了然。
他有此一问,想必也是听信了那些长舌妇的话,以为她落水是为了他。
“原以为皇后娘娘已经替我解释澄湖一事,难道三殿下还不知道?”
“那日我落水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被人推下去的。我不会浮水,更不会为了任何人搭上自己的命。”
说完,司徒嬛看了眼萧景策,显然他脸色更加苍白,嘴角的笑变得僵硬而干涩。
“所以,三殿下现在还关心我的病吗?”
萧景策对上她的视线,收回手,双手摩挲着那个热水炉子,“你之前帮过我。”
“嗯。”司徒嬛没狡辩,她觉得以前的种种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她是真的想过好好保护他。
可一想到护出一个白眼狼,死前尖刀插入胸口的疼痛就重现。
“萧景策,我之前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可怜,你知道的对吧?”
司徒嬛面无表情的将事实说出来,丝毫不顾及听者的感受。
就这样将盖在萧景策身上唯一的遮羞布掀开。
而萧景策这时表情才微微震动,眼神中的苍凉和悲痛突破那层欲盖弥彰的冷漠,毫无顾忌的流露出来。
明明白白的袒露在他的脸上。
顷刻之间,以前经历的无数伤痕再次血淋淋的呈现出来,没有任何遮掩。
他当然知道,司徒嬛何等明艳,何等恣意洒脱,就如同天上的太阳,温暖明媚,岂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废物皇子能妄想的。
但人心就是贪,明知不可为,还是忍不住生了妄念,总想着万一呢。
就算小安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送去将军府的那些东西都被退回,皇后娘娘已经也当着他的面说过真相,就算在池边听到她说了那些话……
还是想万一……
当他此刻对上司徒嬛冷静淡漠的眸子,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可笑,唇角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意。
“嗯,我知道。”
这次司徒嬛看明白了他眼中的情绪,但也只是岔开眼,转身走到旁边一株红梅树下。
“不过你贵为皇子,应当也不需要我的怜悯。”
司徒嬛随手摘了一朵梅花,拿在手中把玩,“三殿下,其实你与其他母族显赫的皇子并无差别,这天下是陛下的,荣耀显赫都是陛下恩赐,这天底下,谁的怜悯、欣赏都不重要,陛下才是最稳的靠山。”
谈及此,她转身看向萧景策,“尤其是我,你也知道,我在京都的名声坏得一塌糊涂,你若是和我扯上关系,不是什么好事,人还是要目光长远,如果真想改变自己的处境,应该去抓住最牢靠的。”
原本想说些狠话,但一看到他那双苍凉的眸子和惨白的脸色,生怕说重了把人活活气死。
又顾念万一他厚积薄发,如前世一般登基称帝,此时将人得罪惨了,岂不是这一世还要受罪。
索性说些空乏话,所谓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萧景策看着司徒嬛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格外坚定。
草棚后的不远处。
谢恪双手环胸,侧身靠在一棵梅花树上,一脸看戏模样,笑盈盈和身前的萧景辞嘚瑟。
“拉你出来说事,没想到还顺带看了场热闹,怎么样,这次不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