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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野 象 谷47(1 / 2)

【死亡沼泽】

翌日早晨。

曼恩一行离开铜壁关走了几个时辰的路后,进入一片更为幽深的原始森林。

翳天蔽日的密林中出现了一条蛇形般扭曲的小路。

树桠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蕨类植物及兰花。

曼恩指着一株参天大树上的附生根和气根告诉两位博士:“这就是书本上讲的绞杀植物。”

热带雨林中的绞杀植物对两位博士而言,并不陌生。但如此近距离地观察却是第一次,因此两人都雀跃般地奔了过去。

这株大树上附生着若干网络状的气根。有的还小有的已经变粗了,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寄主的树干。已经明显地出现了绞杀与反绞杀的搏杀行为。

曼恩进一步解释:“您们别看这株大树活得还很粗壮,但它逃脱不了最终被绞杀的死亡宿命。它的树干腐烂之后,这些腐烂的元素依旧成为绞杀者的养分。到了最后,绞杀植物的筒状根系会自动愈合,经过一番生死经历的涅槃之后,绞杀植物最终会取代原来的这株母树!”

“曼恩,时间不早了,走吧。”站在一旁的康冕皱起眉头,说道。

曼恩“嗯”了一声,带着众人走进了密林深处。

走了三个多小时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岔道,曼恩停下脚步反复观察着林间的两条小路。经过反复比较,他最终选择了左边的小路。

这时,武宫正雄也一面看着手中的地图,一面用罗盘校正着方向。

蹲在旁边的康冕焦躁地问他:“你比较了半天,究竟看没看出该走哪一条?”

武宫正雄没理他,仍埋着头研究地图。

半晌之后,武宫正雄惊讶地问曼恩:“你来过这里?”

曼恩点点头。见武宫正雄满眼疑窦,遂道:“我在金三角生活过好几年。”

武宫正雄对康冕说道:“曼恩选左边没错。”

康冕转身问曼恩:“这条小路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哪条捕象人常走的哪条象道?”

曼恩点点头。补充道:“这两条其实都是所谓的象道,也是当年国军贩卖毒品时走的小路。”

康冕问道:“从这儿到沼泽还有多远?还要再走几天?”

曼恩摇下头,低声道:“我只到过沼泽一次。大约再走半天就到了。”

康冕叹口气:“累死了!这路真他妈的不是人走的!”

曼恩点点头,瞅了宇文丹一眼。“这位大名鼎鼎的博士,真不简单呢!”

康冕也瞅了柳娜一眼,道:“看不出这妞走山路还挺行呢!”

森林里的路,越来越难走。

空中是盘根错节的枯枝古藤及开着各种颜色的兰花。

林间传来的是低沉恐怖的兽吼。地上则是沉积了千百个世纪的残叶秽土,人走在上面就像踩在既臭且烂的棉絮上一步一陷,污水乱溅……

“宇文博士,您看这树梢美得像不像空中花园!”柳娜说完又指着地面莞尔一笑:“地上恐怖得就像地狱!天上地狱两重天!这勐纳的原始森林绝了!”

“是啊,我到过世界上的许多地方,即便是密西西比河和亚马逊也没有这么漂亮的林中景致!”

“是啊!可惜这么庞大这么好的森林资源还没有很好地开发出来!”柳娜沉重地叹了口气。

再往前走,没有路了,厚密的树叶遮天蔽日,仿佛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挡住了阳光,挡住了前行的道路。

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野兽腥膻及腐殖质泥土的气息。

莫四在大其力用重金购买的这四匹骡子,曾长期跟随赶马人走过不少的地方,极具灵性。此时,也似乎也嗅到什么危险的气息,睁着惊恐的眼睛非但不敢动弹,还将身子紧紧地傍着曼恩与莫四。

这四头精灵的骡子看到或嗅出什么危险啦?

曼恩蓦地打个寒噤,脸色略显惊恐。康冕见状,悄声急问:“你看见什么了?”

曼恩没顾得上回答康冕的问话,朝身后的人群挥下手,说道“蹲下!别出声!”声音低沉严厉。

这时,康冕也看见了前方出现的异常:一个浑身黑毛,似猩非猩,似猿非猿,似人非人的怪兽正在枝杈间攀缘纵腾,很快便消失在密林深处。

当曼恩一行来到刚才怪兽攀缘的树下时,莫不寒毛直竖,面面相觑。

树下是一堆龇牙咧嘴的野兽骸骨。一堆日晒雨淋后的森森白骨。

康冕望着曼恩,心有余悸地问他:“野人?”

野人二字刚出口,众人全都惊呆了,唬得脸色煞白。

曼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宇文丹小声地说道:“我曾经听说过帕米尔高原出现过雪人,也曾跟随鄂西北奇异动物科学考察的有关专家由房县经松香坪、木鱼坪进入神农架。虽然没有碰上当地传说的野人,但确实收集到若干不知种类的毛发。”

宇文博士的补充,更增加了众人心中的恐惧。众人胆战心惊地走了一阵,哪个怪兽却也没有再次出现。

行行复行行。

由于没有再碰上令人心悸的异兽,众人紧绷着的心弦也逐渐松弛下来。

又走了一段时间之后,密林变得疏散开来,密林中也有了阳光。

熙和的阳光让森林变得温暖起来,也不再哪么阴森可怕了。

曼恩指点着前方的森林告诉康冕:“大哥,快到沼泽了。”

“是不是传说中的死亡沼泽?”

曼恩点点头,道:“再往前走就是一片沼泽。当年父亲带我巡山时,曾经听他说过这片沼泽曾有鳄鱼出没,所以被人称为死亡沼泽。但父亲害怕出危险,只带我去了一次,就再也没领我去了。”

康冕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曼恩想了想,补充道:“记得父亲说过,沼泽的哪片高地就是举世闻名的云南象谷了。”

云南象谷。曼恩最后这句话仿佛就是强心剂,康冕等人立刻忘记了数日来的艰辛与疲劳,兴奋地钻进了更密更深的森林。

太阳落山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死亡沼泽”的旁边。

夕阳中的湖泊平滑如镜,水气氤氲,四周一片沉寂,却看不到曼恩所说的鳄鱼。

湖畔长着数株状如巨伞的古松。

疲惫不堪的众人立刻东倒西歪地躺倒在古松树下。

康冕则招呼糯吞等人架设帐篷,莫四则点燃篝火,烧水煮饭。

此时的沼泽风光旖旎,景色浓艳,并无阴森恐怖的杀气。

武宫正雄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忧郁的目光默默地瞅着湖水。

他貌似平静,内心则翻滚着九级滔天巨浪。

当年啮咬灵魂的噩梦再次浮现眼前……

1945年的初春,武宫正雄所在的部队奉第33师团柳田元三中将的命令,押着300余名来自东南亚各国的战俘踏进了这片原始森林。

当时,身为中佐的武宫正雄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进入这片人迹罕至的原始密林。

直到中佐小野领着他进入一个幽深的山洞,看到里面全是象牙及无数价值连城的珠宝时,才明白进山的真实原因。

原来,日军占领泰国、缅甸及东南亚等国后,儿玉誉士夫与绰号为“马来亚之虎”的山下奉文就在菲律宾、韩国等国掠夺了大量的财富。

他们一夜暴富的消息传到木村兵太郎的耳内,令他极其嫉妒并立即仿效,密命自己的心腹爱将柳田元三中将在占领区展开拉网探宝行动。

然而,奉命探宝的柳田元三虽从缅寺珍藏的贝叶经中查到这片山林中确实有埋藏大批象牙及珍宝的传说,也派兵掘地三尺,但一无所获。

屡次掘宝失败的柳田元三不旦没有死心,反而更增添了贪婪嫉妒之心。

他密令木村总司令的亲信武宫正雄率领500名日军在密林中足足寻找了两年之久,终一无所获。

若不是忌惮武宫正雄的靠山是木村兵太郎总司令的话,大失所望的柳田元三恨不得用刀劈了武宫正雄。

发财心切的柳田元三命令武宫正雄带领日军血洗了蓑衣江沿岸的驯象部落,抢掠了重达数吨的象牙及金银珠宝。

就在武宫正雄疯狂扫荡象族部落的时候,遭到柳青与象族部落的奋力抵抗。

也是在哪次战斗中,他俘虏了重伤累累的国军中校柳青先生。

就在柳田元三奉木村兵太郎之命准备将这批宝物运回国内时,出任缅甸国防军总司令的德钦昂山突然宣布反日起义。

接着,降日的泰国总理内阁全体辞职。

摄政王比里•帕侬荣以泰王名义宣布反日。

猝变之下,木村兵太郎发现已经来不及取走这些巨额财富,便按照东条英机下达的密令,命心腹武宫正雄中佐将象牙及珠宝全部封藏于勐纳密林的山洞中,待日后需要时再来取出。

为了防止泄密,木村兵太郎密令武宫正雄在将象牙封藏完毕的最后时刻,将施工的300余名战俘全部毒死于山洞之中。

随后,武宫正雄又将参与施放毒气的50名日军全部用机枪射杀。

这就是日本投降前夕,木村兵太郎在仰光夤夜召见武宫正雄密谈的秘密。

继后,武宫正雄回到了日本。

美军登陆日本本土时,协助武宫正雄施暴的小野中佐死于美军的火焰喷射器,武宫正雄则因重伤幸存下来。

若干年来,武宫正雄因亲手杀死350余名战俘与同胞处于噩梦的惊怵之中。尤其当他获悉自己罹患癌症晚期时,对浸满鲜血的双手更加悔恨不已。

为了在有生之年做点善事,减轻一些良心负担,他想将亲手杀害的这些遗骨取出来,送回他们亲人的手中。

正是基于这样的思想,他才随前来寻找他的康冕来到了曼谷。

当他将实情全部告诉康佳龙时,惊喜万分的康佳龙一下蒙了,这可真是天上掉下了金馅饼!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武宫正雄开出的条件:帮助武宫正雄将死难者的遗骨全部运至日本,再由他通知其亲属前来认领。

在答应武宫正雄条件的同时,康佳龙要求武宫正雄承诺放弃这批财富的继承权,并对取宝之事守口如瓶。

武宫义雄爽快地答应下来。

夜,渐渐深了。

浩瀚如海的森林上空,星汉灿烂,月横中天。

勐纳自然保护区内月华溶溶,万籁无声,神秘温馨。

虽近半夜,武宫正雄仍无睡意,依着树干凝视苍穹,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野象谷•象群栖身之地】

拂晓。

旭日的朝霞洇红了刀砍斧削的山岭。云南这片最大的象谷在各种各样的啾唧声、鸣吼声中清醒了。

汨汨流淌的山溪旁,柳娜与宇文丹情侣般地依偎在一株高达近60米的阔叶树下,欣赏着这片绿得滴水的原始森林。

距离她俩不远的地方,矗立着数十株高达近40余米的擎天大树。这正是被视为热带雨林标志性物种的龙脑香树木。当年,西方植物学家认为中国并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热带雨林,因为他们认为,真正的热带雨林必须满足以下几个基本条件:地方的年平均气温要在24度以上;年降雨量要达到2000毫米以上;要有高大入云的树木。这些鼠目寸光的西方植物学家认为,在全球范围内,热带雨林只存在于南美洲的亚马孙河流域、非洲的扎伊尔流域和东南亚的少数地区。勐纳的年平均气温为21度,年降雨量只有1500毫米左右,也没有高大的树木。

然而,中国没有热带雨林的结论,很快就被宇文丹推翻了。宇文丹在云南的一个名叫普蚌的山林中发现了西方经典中记录的望天树。

宇文丹的图文并茂的论文发表后,便等于向全世界庒严宣告:西方有的,中国也有。西方没有的中国也有。中国拥有热带雨林!

“博士,您看这儿像不像绿色的天堂?”

宇文丹惊喜地对柳娜说道:“真没想到这儿的龙脑香植物比普蚌的还要多得多!我得好好地拍些相片回去。”

柳娜深有感慨地说道:“来,我协助你拍!”

俩人很快取出莱卡相机大拍起来。

蓦地,沼泽的芦苇丛中传来幼象恐慌的惊吼声。

武宫义雄霍地立起身朝幼象吼叫的方向望去,原来是一头幼象陷进沼泽之中。周围的芦苇被践踏得东倒西歪。

这可怜的小家伙显然吓坏了,一面拼命挣扎一面恐惧地呼喊求叫,谁知越挣扎越往下陷。

宇文丹、曼恩及柳娜早已匆忙奔去。

就在这时,武宫正雄清楚地看到丛林中又出现了五头野象,正朝幼象奔去。

宇文丹等人显然也看到了象群,却没有停住脚步,依然朝幼象急奔。

武宫正雄稍为迟疑一下,也急追过去。

五头野象中有一头是母象,显然是幼象的母亲,看见人类,以为要伤害它的孩子,一边疯狂的奔跑,一边愤怒地呐吼。

其他四头也呐喊助威地厉嗥吓唬。

宇文丹三人虽然看到疯狂凶野的母象越奔越近,却见幼象已陷至腹部,即刻便有没顶之灾,更为可怖的是,泥沼中出现了一条凶残的鳄鱼,正朝幼象越逼越近。

曼恩眼看情况万分危急,便对宇文丹及柳娜厉声大喊:“你们俩个,快!不要让鳄魚接近小象!”

宇文丹与柳娜立即用树枝及石块冲击鳄鱼,阻止鳄鱼袭击小象。

曼恩则将手中的登山绳使劲朝幼象甩去。这头陷入泥淖的幼象十分机灵,小家伙长鼻一卷,就稳稳接住了绳子。

曼恩见小象接住了长绳,立即与赶到的武宫正雄一起将绳子的另一头捆缚在身旁的柳树上。

这些森林之王可谓聪明绝顶,善解人意,立时明白了宇文丹等人的举动,疯狂的母象立即安静下来,用长鼻卷住绳子,缓缓后退。

其他两头则用长鼻卷石冲击鳄鱼。另外两头则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随着母象的后退,小象终于脱离了泥沼,刚上岸就像做错事的顽童匆匆奔到母亲身旁亲呢撒娇。

母象用鼻子轻轻碰了小象一下,带着它缓缓走近宇文丹、曼恩、柳娜及武宫正雄4人,依次用鼻子嗅了嗅他们的气味,然后向救助它们的恩人致谢似地甩着长鼻,连点三下头,才领着小象不慌不忙地走进丛林深处。

这一切让藏匿在茅草丛中的康冕等人看得瞠目咋舌,惊愕万状。

黑皮及尼温数次想去取枪猎象,均被康冕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他不是不想猎象,实在是不愿因小失大,引发天大的麻烦。

晚餐时,森林中燃起熊熊的篝火。

为了表彰宇文丹等人保护野象的豪举,康冕举办了一场出发以来最为隆重的晚宴。

晚餐十分丰盛。

莫四不仅带来了糯米饭、酸笋煮鸡、帕哈煎鸡蛋、烤鱼、罐头、牛干巴、可口可乐及啤酒,甚至还带来了半只烤小猪。

尼温采来几片海芋叶子及芭蕉叶,莫四便将所有的食物放在海芋叶子上,然后将冷饭盛在蕉叶上,一人一份。吃得舒坦惬意。

寂静的森林荡漾着热情的欢歌笑语……

【藏宝洞外】

翌日拂晓,康冕招呼众人吃过简单的早餐后,催促众人沿着沼泽岸边进入高地的山林之中。

令众人惊讶的是,这次担任向导的竟是日本人武宫正雄。

此刻的武宫正雄就像一头搜索犬,不时地东闻西看。

曼恩虽然知晓一些武氏与康氏集团之间勾联的秘密,所知毕竟有限,看见武宫正雄一会看看军用地图,一会又在坡地与树林间端详不停。心里也是惊疑不定:难道木村藏宝的传说竟然确实存在。

曼恩很快发现武宫正雄是沿着一株株削过树皮的乔木前进的。

削过的树皮均为碗大的三角形,每株之间距离间隔15米左右。也许是考虑到树皮时间长了会愈合的因素,这些有标志的树下都垒着三角形的小石堆。

这些意外的发现,更引起曼恩机警的戒心。

武宫正雄越走脚步越快,他敏捷地穿过一条山溪后,在一堵爬满藤蔓、荆棘及茅草丛生的岩壁前停了下来。

“这里?”康冕轻声问道。

武宫正雄点点头。表情凝重、凄怆。

康冕立即命令耶博拉及尼温用砍刀砍除岩壁上的藤蔓及棘刺。

岩壁上很快就露出-个硕大无朋的石门。

这扇严丝合缝的石门,光滑平整,重愈千斤,并无一点缝隙。要想进洞,显然另有机关。

武宫正雄朝宇文丹笑道:“我想阿拉伯人的一千零一夜传说对宇文先生并不陌生吧。先生请看,这石门里面就是阿里巴巴的哪个神奇山洞。”

这时,康冕已将背囊放在草地上,取出背囊内的矿石灯、电筒及用棉纱扎成的火把。

莫四则将煤油泼在棉纱上。

惊愕万分的宇文丹等人怔怔地瞅着他们,虽然不知康冕在弄什么玄虚,心中却隐隐有种被欺骗上当的预感。

莫四取出打火机,正准备点燃火把时,突然从“死亡沼泽”的方向传来几声清脆的枪声。

顿时,原始森林变得喧嚣动乱起来:象群愤怒的咆哮声;兀鹰、犀鸟、孔雀、白鹇、鹭鸶及乌鸦的惊飞声;金钱豹、猴群、野牛、豺狼及马鹿的奔逃声……

“有偷猎者!”宇文丹愤怒地吼叫起来。

“咱们得赶快过去制止!”未等康冕同意,宇文丹已朝沼泽方面急奔过去。

他这一跑,武宫正雄也立刻尾随追去。

曼恩深怕他俩遭遇危险,也紧追过去。

柳娜见他们过去,也匆忙赶去。

突如其来的枪声完全打乱了康冕进洞的计划。

没有武宫正雄,这扇石门则无法打开。望着武宫正雄消失在密林中的背影,康冕气得跳脚骂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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