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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梁英雄传

类别:历史军事|字数:4W|作者:吴明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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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梁英雄传
太祖立国后,有史官修书,称:“梁末,威宗昏聩,遂失其鹿,令天下豪杰竞逐之……太祖姿貌瓖伟,毅勇坚忍,明达宽仁,兼有良臣猛将相佐,遂铲奸逐佞,终得天下。”太祖览书笑道:“时乱世微,英雄辈出,何厚我而薄彼 ...

标签:成梁英雄传,吴明石
字数:4W
作者:吴明石
点击:343
更新:2023-09-21 00:26:52

太祖立国后,有史官修书,称:“梁末,威宗昏聩,遂失其鹿,令天下豪杰竞逐之……太祖姿貌瓖伟,毅勇坚忍,明达宽仁,兼有良臣猛将相佐,遂铲奸逐佞,终得天下。”太祖览书笑道:“时乱世微,英雄辈出,何厚我而薄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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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出西倾山,流注汉水,屈曲东南汇入汶江,又与白水合流入嘉陵。白水河畔多桓木,因而又称桓水。昔年六国相争,有丹阳人为避兵祸自楚地迁居江畔,以水为姓,称桓丹阳,是为桓氏之祖。后六国并入于梁,桓绍从龙有功,封成侯,邑千户。然子孙不肖,太宗朝时引咎削户,家道中落。及至梁末,桓家早已世居京内,有爵无邑了。

梁朝末年,时值威宗高懿在位。这威宗在位年轻时尚且有所作为,老来却昏聩不明,偏宠陈妃,冷落中宫。威宗膝下共有四子,长子太子高松与三子卫王高柏为寇皇后所出,二子赵王高榆与少子晋王高桦则为陈妃所出,其中晋王最得威宗欢心。只因陈妃孕晋王之时,曾梦一黑日坠入腹中。威宗闻言大喜,说:“这是天授我子啊!”晋王长大后果真容貌英伟,膂力非凡,而太子却是儒雅有余,胆气不足,因此不为威宗所喜。

陈妃之兄陈修一直想让外甥即位,遂贿赂威宗左右侍从,在威宗面前诋毁太子。威宗初来不信,久而久之也生出了废立的心思。咸和十六年,黄河大水,天下动荡,陈修等又趁机进言说因太子不修德而生此天灾,威宗废立之心愈重。成侯桓礼时任侍中,颇为威宗倚重。威宗抚摸着龙椅,问他道:“卿以为,此座如何?”

桓礼对道:“此尧舜位也,仁者当居之。”

威宗又问:“在爱卿看来,晋王如何?”

桓礼道:“晋王英武,一如陛下。”

威宗再问:“那爱卿觉得太子如何?”

桓礼道:“太子仁德,更似陛下。”

威宗大笑,点头道:“所言是也。”于是不再提废立之事。

太子高松听说此事后,深感桓礼之恩。桓礼长子桓兴少有才学,太子便提拔他入宫,作了自己的冼马。而晋王高桦则深恨桓礼,有心除之。一日桓礼赋得“桦烛留残蜡,高歌叩缺壶”句,赠与大夫徐玉,怎料被徐玉转头交给了晋王。晋王按住不发,只等生辰那天,故意装作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进宫面圣。威宗见他神情愁闷,问道:“我儿为何不乐?”

晋王道:“儿臣仰慕成侯的才学,今日生辰,请成侯为儿臣赋诗一首。不料成侯的贺诗中却有疏忽之处,因此不乐。”他将诗句递上去,又道,“父皇请看这‘桦烛留残蜡,高歌叩缺壶’一句,先道儿臣之名,再提儿臣之姓……大抵是赋诗时粗心了罢。”

对皇亲指名道姓是大不敬的罪过。威宗怒道:“什么疏忽!他桓礼素来谨肃,赋诗后怎会不查?想来是故意为之,藐视我儿。”

“儿臣德行亏失,或有冒犯成侯之处,成侯赋诗发难,儿臣领受便是,并不为此烦闷。”晋王道,“儿臣想的是,直呼儿臣的人唯有父皇和母妃,成侯纵有天大的才华,又怎能与父皇同论,像父皇一样直呼儿臣的名字?儿臣不乐,是因为他不敬父皇啊。”

威宗闻言,怒上加怒,当即将桓礼下了大狱,陈修又使了些手段,没几日便将桓礼活活打死在了狱中。

却说桓礼死后,长子桓兴袭爵,称为小成侯。桓礼共有桓兴、桓泰、桓盛三子并桓平一女。长子桓兴自幼聪慧,授业名师,长成后诗文具佳,因念及先父之鉴,性子低调,不喜张扬,颇得赞誉。桓礼旧友蒋仁安最好识人,曾对桓礼道:“桓兄三子,兴儿沉稳持重,才学不下其父,治世当入为相;盛儿年少机敏善变,日后不下大夫之列;平儿虽为女流,外为闺秀,内具英气,不愧为桓兄女也。只是泰儿,”他笑道,“若不披枷梏,则当被玄袍。”

桓礼吓得急忙去捂他的嘴:“贤弟万勿出此大逆之言,休要害了我家!”

蒋仁安笑道:“我所言今日听来或许大逆不道,明日不定就载入青史了!”

蒋仁安走后,桓礼心中不安,对桓泰管教愈严,又为之寻师教导。可桓泰生性不驯,不喜诗书,其父死后更是少了约束,愈发轻狂放荡,常以侠自居。有时兴致来了,便佩了剑,与世家弟子相约出街,呼喝过市。旁人问他在做什么,他便回答:“我行侠去!”而后厮玩一天,入夜方归。桓兴多番好言规束,桓礼都是口头称是,安生几天后便又如初。桓兴叹道:“我这弟弟迟早要出乱子!”

京中士人大多觉得桓泰粗野任性,常与些无赖弟子厮混一处,便说:“一蚌生两珠,奈何添一石。”独有郎官何涛高看桓泰,反驳道:“桓子崇不可以寻常论。”与桓泰相交亲密。一日京师新开了家酒馆,名为红雀楼。何涛遂排下酒宴,请来何涛。酒酣之际,何涛道:“常闻子崇有三坛不倒之名,不知是否属实?”

桓泰大笑道:“这话半真半假。”

“怎么个半真半假?”

桓泰道:“醉与不醉,不是在我,而是在酒。若是遇上佳酿,别说三坛,就是五坛子那我也不会醉;可若是什么酸溜溜、涩叽叽的猫尿,那别说三坛,只一杯就能把我熏倒了。”

“好,今日就请子崇兄验验,我这酒到底是佳酿还是猫尿。”何涛一挥手,便有从人抬着三坛陈酒上来。桓泰凑上前去,一吸鼻子,顿时双眼放光:“这可真是不可多得的好酒啊!从哪儿弄来的?”

“你这鼻子可真灵。”何涛笑道,“这酒来头可不小。我在吕梁有个朋友,本看中了一处幽静的好去处,要新建个宅子,没想到打地基的时候竟掘出个古墓来。可说来奇怪,这古墓虽大,陪葬的器物却没多少,只在那棺椁旁发现了十个陶土坛子,封得严严实实的。我那朋友还以为是什么镇墓的冥器,不敢妄动。后来有个工头想偷了坛子卖钱,遂趁人不注意偷偷搬了坛出去,谁知半路不小心跌了一跤,这坛子便哗啦碎了一地。于是我那朋友便知道了,这里头装着的原是酒,只是不知放了多少年了。”

“不想这酒竟有如此来历。”桓泰搓着手道,“那我可必须得尝尝了!”他喊人取来大碗,将碗深入缸底,盛了满满一碗,接着沿着碗边滋溜一抿,闭着眼,偏着头,咂咂嘴道:“好啊,甘而不涩,醇而不腻,辛而不刺,冽而不薄,好啊!真是好酒!”他仰起脖子,咕咚一口,将那碗酒一饮而尽。他哈了口气,舔舔嘴唇,道:“这酒别说三缸,就是三十缸我都喝得。”何涛笑道:“子崇只喝便是。”

桓泰一抱拳:“江源兄厚意,感谢不尽!”他站起身,一把撸起袖口,松了松腰带,深吸口气,竟将脸埋入那酒缸之中,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不下片刻功夫那酒便下了一半。可桓泰仍不尽兴,他竟仰起脖子,将酒缸双手抱起,就见那酒涌泉般从缸中流出,直直地灌入他腹中。桓泰饮尽一缸,味犹不解,更觉口中燥渴,又啌咚啌咚连喝一缸,这才觉得头脑酣热,馋虫稍解。这酒不比寻常,喝的时候不觉酒醉,喝完了却后劲极大。桓泰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起身,抱拳道:“江……江源兄赠此美酒,无以为谢。愿作剑舞,以、以为一乐。”他不觉诗意大起,从腰间抽出剑来,且舞且歌,道:

“剑光何所似,白日动寒芒。

宝气冲牛斗,精灵射太霜。

风云生壮志,天地入吟肠。

莫作寻常看,功名未可量!”

何涛摇头道:“此诗言辞粗狂,怕是不入文人雅士之耳。”

桓泰道:“你我岂是什么文人雅士?”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两人正欢饮间,只见店伙计忽然来道:“二位可吃得饱,喝得足?”

桓泰点头道:“十分满意。”何涛却问:“可是有什么事?”

店伙计道:“二位若是吃饱喝足了,这便请回吧。”

桓泰奇道:“别的店都恨不得客人越多越好,怎么到你这儿反倒赶人走呢?这是什么缘故?我倒要听你说出个理由来。”

伙计指了指门外,仰着头道:“待会儿陈家的公子要来,他手下的家丁正要清场哩。劝你二位速速归去,若是现在不走,待会儿来请的可就是陈府的家丁了。”

何涛道:“京城里这么多姓陈的,不知这陈公子是谁家的公子?”

伙计冲天上一抱拳,道:“咱这位陈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宫里陈娘娘的外甥、晋王爷的表亲、陈国舅的那位独子,陈瑞陈大人。”

桓泰本就与陈家有杀父的大仇,闻言嗤笑一声:“我道是哪位高人,原来是这么个废物点心。”他拂开碗筷,将腿往桌上一翘,“今日我还真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他要怎么赶我。”何涛也坐着没动,只是摇头:“这酒楼是他家开的,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我也不走。”

伙计见何涛腰缠组绶,知他是个小官,因此也不敢说得太过,只道:“那二位可等着瞧吧。”说着抖抖抹布,站到门前去了。不一会儿,只听得门外传来几声马嘶鸣,那伙计腻声道:“陈公子,您可来了!”

“今日是我宝贝儿的生辰,”陈瑞道,“让你清场你可清了么?”

“清了,清了,都按您意思办了,只是有两个……”伙计的声音有点颤抖,“有两个不愿走的……”

“什么?你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意思了么?”

“小的都说啦!只是那两位硬是不走,其中一位还……还对您出言不敬。您想,这等粗人对您都敢出言不逊,小的又怎能打发得了他们呢?”

“好啊,很好,我倒要瞧瞧他们又是什么东西。”陈瑞一脚踹开门,只见角落里对坐着两个人。左手那人鼻直口阔,眉飞入鬓,目若朗星,着细布衫,袖口束起,腰间挎剑;右手那人柳眉细目,着锦袍,腰带组绶,是个有职衔的。两人正相对而饮,见他推门来了也不理睬。只见左手那人脸色微红,带着酒意说道:“江源兄可曾听闻狄人牧马之法?”

“不曾听说。”

“那我可得给你讲讲了!”左手那人说,“这白狄之地,古来多牧场,水草肥美,养出来的马也是膘肥体壮,其足大如簸箕,其声洪如雷鸣,若是驾驭得当,可日行千里而不倦。只是这狄马却有个坏处,那就是性倔。若是耍起性子来站定不走了,便是十个人来也拉不动。”

“这可怎么办呢?”

“于是这狄人就想出了个办法。狄马虽倔,却好干净,见到秽物便避之不及。凡是有马起了性子不愿走,秦人便从猪圈里牵出猪来。马见了猪,心下厌恶,自然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就全走起来啦!”

陈瑞身体肥硕,一听这话便知这两人是在暗骂自己,不禁心头火起,道:“没娘教的泼皮,嘴巴不干不净的在骂谁呢!”

桓泰冷笑道:“怎么,我和朋友讲个故事也要你管么?”

陈瑞看着桓泰,只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他是谁来,只挥了挥手,家丁便进了门来,一溜排成一排。陈瑞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桓泰装模做样将他打量一番,道:“多少得是个管粮库的仓官,不然手下怎会有这么些脚夫?”

陈瑞见他态度狂放,却怕是宫里来的高人,也不敢轻易动手,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桓泰。”桓泰说道,“这位是郎官何涛。”

“哈!我还道是谁呢!”陈瑞的肩膀抽动两下,忽然放生大笑起来。他体格肥硕,笑起来时浑身的肥肉都在颤动:“一个小小的郎官,一个罪臣的儿子,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他双手一抬,将两人面前的桌子一掀而翻,吩咐身后家丁道,“去,把他们给我乱棒打出去。”

一名家丁道:“可这位是朝廷的郎官……”

“这何涛我可听过,不过仗着他老子是光禄大夫获了个恩荫罢了,现在他老子死了,他前程没了保障,混了几年还是个不入流的散官。现在居然敢跟我在这儿拿横。”陈瑞啐了一口道,“什么狗屁郎官,呸!我爹府上提恭盆的奴才官都比他高。”

“无论我品阶高低,我都是圣上诏封的命官。”何涛正声道,“光天化日,羞辱命官,你可识得一点王法?”

“别说羞辱,我就是把你拖出去打个半死,也不会有人来说我一句。”陈瑞指了指桓泰,道,“你爹在牢里被人活活打死,谁干的?我爹干的!”他嬉笑两声,“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可然后呢?你哥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又能怎样呢?”

桓泰没说话,只是皱着眉把酒缸中的最后一点酒倒进杯里。他晃了晃酒杯,叹了口气,随即一伸脖子,将残酒一饮而尽。

“我倒是白费口舌了。”陈瑞一耸肩膀,冲家丁招招手,“都给我拖出去。”

家丁们发一声喊,有两个用手去拿桓泰的肩膀。几乎是同一时刻,桓泰拔刀出鞘。他的动作十分迅速,众人甚至看不清他挥刀的动作。那两个家丁只听噌的一声响,手腕传来忽然钻心的剧痛,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碰到桓泰肩膀的两只手竟已被斩掉了。

两名家丁倒在地上,曲起双臂,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陈瑞吓得向后一跌,险些摔在地上:“杀人了,杀人了啊!”

周围的家丁们平日嚣张惯了,却没几个真能打的,见了那两人的惨状都吓得不敢上前。桓泰飞起一脚,将陈瑞踹倒在地,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道:“不错!杀的就是你这个狗娘养的东西!”陈瑞吓得浑身发软,他才第一次看见桓泰的眼睛,桓泰的眼睛是红色的,他的眼底满是怒火。

陈瑞这才害怕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饶、饶命,我、我刚才……“

他的话忽然戛然而止,因为桓泰一剑刺进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