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宿云微轻笑道，“罗刹鸟，你应当记得，沼泽地险些弑了主，果然没什么智慧。”
玉笙寒知道罗刹鸟曾经是神的坐骑，他一直没将宿云微和神看做是一个人，可他的殿下似乎并不这么想。
他们同属于一个灵魂，抛却躯体，本身就是同一人，如何割离得开。
罗刹鸟的动静很快小了下去，似乎是察觉到主人的气息，没敢再上前来。
宿云微记起那夜他被罗刹鸟抓在爪中，玉笙寒劈剑落下来时那蠢鸟便松了爪，现在想想，它应该是惧怕玉剑上所带的神力的。
真是欺软怕硬。
宿云微没想到当初能活下来，原是沾了自己的光。
两个人之间没了话，安静穿过整个地道，眼前出现了一丝亮光。
宿云微指了指前头，说:“便从那里上去吧。”
出口在城墙边，周遭俱是杂草。
宿云微出来时头上还沾了一片草叶，他难得有些情绪波动，拉着玉笙寒诉说自己的快乐与兴奋:“我还记得这里，我一人在长明天太无趣，第一次来凡尘便在此处。”
他翻翻找找，指着一颗陈年的树桩说:“哥哥那时便在那棵树下。”
玉笙寒也记得这些，他在梦境里跟着宿云微一起瞧过了，阿昙后来带着小草一起跟着张如韵被带走，那棵古树成了张如韵的琴。
但那日判雷将他的琴和花一起毁去了，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玉笙寒有时候挺能体会张如韵的心情的，殿下用他的剑体自刎那日，整个世间在他心里便如同已然消散了一般，再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若非寻到了宿云微的残魂，玉笙寒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变成张如韵那样。
玉笙寒有些话想和宿云微说，他知道宿云微现在应该没了感知的能力，对他人的情绪并不太清晰，所以他要用更浓烈的情绪去面对他，同他面对面相处，才能让宿云微感到心安。
玉笙寒此刻只能庆幸自己是玉笙寒。
再没人能像他这么毫无保留去给宿云微赤忱的爱意了。
但他没来得及开口，许多百姓匆匆涌到城门，宿云微瞧见城墙上贴了告示，许是来通缉他和玉笙寒的。
他笑道:“玉笙寒，你知道么，曾经我站在大殿之上，我所护佑的百姓便在我勉力为他们建造的避风塔下请求我去死。”
他那时候好想要活着，他生为人还没有二十年，为什么要逼着他去死？
宿云微一直都没能想明白，他以为自己做的那些徒劳的努力起码能让百姓给他留一丝一毫的感激，而事实只是无尽的指责与咒骂。
一如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