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弋阳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里像是有两把火在燃烧。
“我说手术结束之后神经麻痹导致的瘫痪是正常现象,你们倒好,自己脑补出一场下半辈子都要躺在床上度过余生的大戏。”
“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很有可能是真的会终生瘫痪,但是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还没有下最后的定论,你们两能不能让我们省省心。”
郑弋阳的声音不小,有路过到护士听见动静探头往里面看,看见是郑弋阳又悄悄地把头缩了回去。
“要不是看在你们是小甜豆的亲人的份上,今天我是一定要揍你一顿的。”
江渭呈咬了咬后槽牙,乖顺地仿佛被老师提去办公室点名批评的小学生,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俞兆没事吧?”
他翻来覆去地只会问这句话,地上的那摊血分外刺眼,江渭呈恍惚间以为自己又置身于十年前的那场爆炸里。
“情况没比你好多少。”郑弋阳没好气地回答。
江渭呈松了一口气,郑弋阳这么说就说明俞兆的情况并没有很差,知道他和孩子都没事江渭呈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我跟俞兆交情并不深,甚至在他上次主动找我之前,我们平均每年不会有超过五次的交流。我曾经是他父亲的主治医生,所以他对待我的态度可能跟普通人不一样。”
郑弋阳又重新坐回椅子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江渭呈一眼。
“你们两的情况我是从小甜豆那里知道的,家族联姻,商业婚姻。俞兆不甘心,你也有很多顾虑。”
江渭呈没有反驳,确实事实如此。
“不过我想,你跟他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应该比我更能了解俞兆的性格。他在大学的时候就是一副独立自主的样子,在我们学校上学的华人不多,可是他也从来不会主动跟华人打交道,直到毕业了还有很多人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郑弋阳顿了顿,发现江渭呈这会正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对俞兆以前的事情分外感兴趣。
“他不是你以为的需要被人保护在身后的那种人,相反,你如果需要他,他会毫不犹豫地挺身站在你面前。你的心思太重了,所以你把自己对俞兆爱放在了一个很不平等的位置上。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会让你这么害怕自己拖累别人。”
郑弋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床边的柜子上。
“有时候你需要更相信俞兆也更相信你自己一点,不是每一个女人都会愿意为爱人生孩子的,更何况俞兆还得那么要强的一个人。”
郑弋阳抬起左手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在你想通之前你们两暂时先不要见面了,小甜豆会照顾他。另外——”
郑弋阳的手指在那张名片上敲了敲,“有需要的话,你可以给她打个电话咨询一下,就说是我推荐的就好。”
说完,郑弋阳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出了房间。
江渭呈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过了好几分钟才伸手拿起郑弋阳放在柜子上的名片。
那是一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江渭呈叹了一口气,将名片放回了柜子上。
*
俞兆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散发着潮湿的闷热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