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朝皱眉,低眸看向君姑娘,她睡得很熟,神色放松,无有冷淡与疏离,唯有安然与恬静,然瞧上去甚为疲惫……心底不禁泛起苦涩,自己当真是给她添了许多忧愁……
闭了眼。
再睁开时,离朝的怀中已是空空荡荡,而绍子野带着“她的心”渐行渐远,一个眨眼后,再无影。
霎时,胸膛之中好似空空如也,她将手贴于自己的左胸上,凉凉的,竟感觉不到该有的跳动。
“呼……”深深呼出一口气,气空的不似气,她不由得苦笑,竟不知自己还活着否。
伫立许久,离朝转身去寻遗落的巨石,无论为人为鬼,罪该认,罚该罚。
另一边。
全然不知夺走某人心魂的绍子野抱着他姐姐匆忙赶回太行宗,虽然姐姐面色、气息、脉象皆如常,但他仍不能心安,并暗下决心再不让那人接触姐姐。
冲进药师堂,将里面正医治伤患的药师吓了一跳,绍子野可顾不上管他们如何,凶目一扫,逮着个眼熟的。
那药师也是明白人,“请”字一出就带着他们去了里间无人的屋。且也不废话,在绍公子将医师姑娘安放于榻上后,他搭了块布为医师姑娘诊脉。
未几,药师收回手,对满面担忧的绍子野说:“无碍,医师姑娘乃是中了一种名唤‘七时香’的迷香,七个时辰后就会醒来,醒来后除了口渴也不会有什么不适。”
闻言,绍子野松了口气,神色渐渐恢复如常。不过他有个疑惑。
“敢问道长,这七时香是?”
“以南泉无相草为主材,辅以寻常制迷香的药材即可制成,只是工序比较繁琐,要制成不甚容易。通常是做成香囊佩戴,于不知不觉间致人于昏迷,但也仅是昏迷。
据说出处是以前长阙战场上曾出现的一伙捡尸人,后来兴传于一些奸盗匪徒之手,如今因着笠尸堂的关系,替代此香者甚多,已是鲜少有人用了。”
此番话入耳,绍子野最为在意的即是“香囊”二字,要知那北朝遗孤身上就有香囊,莫非她想对姐姐图谋不轨?
“绍公子,若无甚吩咐……”
“多谢道长,此间已无事,道长慢走。”绍子野对其抱拳一礼,随后将其送到门口。
少时,门外脚步声消却。
回到床边,绍子野将榻上被褥展开,为姐姐盖好。在掖被角的时候,他耳朵动了动,似乎姐姐在说什么?
闭上眼,集中注意于耳,耳识霎时通明,但闻得四个字——“离朝……傻瓜……”
“……”绍子野皱着眉,神情有几分复杂。
坐在床边凳子上,他微叹。姐姐并不常呓语,除非对一个人特别在意且思念,以前大师姐每每外出,他都会听到姐姐于睡梦中呼唤“师姐”二字,每一声呼唤都饱含着思念与担忧。
后来大师姐执意离山,他再闻姐姐呓语,于“师姐”二字后多了“为何”,声音中也隐含悲苦。
可以说,他从未见姐姐于睡梦中呼唤过别人的名字,还无有悲忧,深藏欢喜。
“唉……”又一声叹,绍子野自言自语,“难怪这些日子姐姐这般古怪忧愁,也难怪姐姐对之前经历闭口不言,原是于情上陷于两难之地……”
“不过也好,大师姐已是‘回不来’了,姐姐若依旧痴情于大师姐必将痛苦无比。而那北朝姑娘……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