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镯拿着他送的口脂,塞进他手心,凑过来将脸伸到他面前,要他帮他涂上。
杜若水摆弄着那根小巧的金属圆管,上下摸索了一遍,只觉无从下手,纪云镯的手贴上来教他,拧开最上头的盖子,旋转底部,一根殷红的柱子冒出头。
这东西怎么用?报纸上的广告里没写。杜若水犹豫少顷,想着总要把这颜色抹在纪云镯唇上,于是用指尖沾了一点滑腻的殷红,转而往纪云镯唇上涂抹,落上去触感似柔嫩的花瓣,再被他一点点染上颜色,好似初夏时经雨的荷花。
纪云镯不会用,不知道噘嘴,杜若水不会用,不知道用颜色将一双唇完整勾勒,到边沿便洇染模糊。
涂好了,他停下动作,手指搁在纪云镯嘴角,目光掠过那双绯色的唇和染了同样颜色的指腹,心跳不知为何漏了一拍,即刻收回手。
纪云镯没带镜子,所以才需要他帮忙,而今也看不清自己涂了口脂的模样,便扶着杜若水双肩愈挨愈近,杜若水想躲,却给纪云镯按着不让动,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阿哥的眼睛黑,让我看看……我而今什么样子。”
他与他最接近之时,鼻尖几乎撞上鼻尖,杜若水不由屏住呼吸,他能看清纪云镯脸上一层细小的茸毛,怕受自己的呼吸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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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年杜若水成长得更快,变化更大,在赶尸和阴阳道上不能说无人在意,反倒有不少人在意,将他放在眼中,都说他是有真本事的人。要说为什么有这种变化,或许因为六年里他看过不少书,便是在赶尸途中都常不眠不休秉烛夜读,何况出来做事也能增长很多书里没有的见闻,他学会了不少东西。至少如今杜若水知道,棺材底下那些八卦拼凑出的是一种阵法——聚阴阵。阵法最中间、他那口棺材的位置相当于一个洼地,是吸纳积蓄阴气的地方,其他棺材里头只要躺着尸体,就能供予充足的阴气。
石青山为什么这么做?
难道真是为了害他?
道家讲求阴阳平衡,常人体内阴气过多自然有诸多不妙,何况如他这般自幼时起多年受此阵法辐照,倘换成一般人,只怕早已魂归蒿里。可他非但没有,更感受不到阴气有对自身造成任何影响。
所以这谜,仍旧是谜。
他的悟性和体质非同常人,学习道家法门往往一蹴而就,石青山教他必要时可以用上自己的鲜血施法,杜若水试过后发现自己的血竟能加强术法威力——这事儿不能叫旁人察觉,石青山这么警告,他也晓得其中利害。
他的武艺也精进了不少,道上的人都赞他武艺高强,毕竟从未见过凭赤手空拳能在铜墙铁壁的飞僵身上打出一个碗口大的洞的人。
他过去跟石青山所学只是一些基本的拳脚功夫,算不上高明,不过这些年从未落下,每日勤加练习,加上力大无穷,使出来自是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