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自己的斤两,没有参加文学社,向北报名了。”
“不过师姐送了我几本书,看进去了还挺好看的,书目如下:郭沫若的《瓶》、宗白华的《流云》、庐隐的《丽石的日记》……”
“我喜欢读诗,有韵律有节奏感,简短轻快,唱歌一样。”
……
和纪云镯的来信比起来,杜若水去信的字数显得短欠寥寥,好在纪云镯并未介意,下回来信字数还是和上次一样多。多半以为杜若水就连写信也和平时一样话少,他自然无从知悉杜若水心里的苦闷。
他实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的生活数年来一成不变,不过赶尸、驱鬼、杀僵尸……常年辗转在湘西和西南一带的山林,如是生活有什么可说的?从前他是没钱没时间,饶是后来有闲有钱的时候对进城兴趣也不大,花花世界,熙攘不休,人太多了,太吵嚷,有什么可看的?如今看纪云镯信里提及,杜若水才试着走进城里,到各处找找纪云镯信里说的新奇玩意儿,还走进书店买了他说的几本书。
在看书上有一点他和纪云镯很像,那就是他理解不了这些文字蕴藏的深层含义,从书本里他晓得人有七情六欲,其中写书人最爱写“爱情”,可爱情——是什么?
他从前还看过《红楼梦》——从客栈老板马关山那儿买来的。却不明白贾宝玉为什么爱林黛玉?为什么他爱林黛玉还能和袭人试什么云雨情?为什么他和林黛玉老是吵架,又为什么总能迅速和好?
好复杂。
不懂。
但他读郭沫若的《瓶》时,读到了一首诗,他想到了纪云镯。
杜若水反复咀嚼这首诗几遍,似乎当真从中尝出了一丝幽微而美好的情感。
“静静地,静静地,闭上我的眼睛,
把她的模样儿慢慢地,慢慢地记省——
她的发辫上有一个琥珀的别针,
几颗璀璨的钻珠儿在那针上反映。
她的额沿上蓄着有刘海几分,
总爱俯视的眼睛不肯十分看人。
她的脸色呀,是的,是白皙而丰润,
可她那模样儿呀,我总记不分明。
我们同立过放鹤亭畔的梅荫,
我们又同饮过抱朴庐内的芳茗。
宝叔山上的崖石过于嶙峋,
我还牵持过她那凝脂的手颈。
她披的是深蓝色的绒线披巾,
有好几次被牵挂着不易进行,
我还幻想过,是那些痴情的荒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