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壶早就空了。
“给你也浇浇水,”佟怀青笑着走开,“请茁壮成长呀!”
人影都消失在屋檐下了,池野才有些表情痛苦地蹲下身子,捂住自己的胸口。
妈的。
好可爱。
要疯了,完全受不了。
这天上午,远道而来的客户心惊胆战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位以手巧闻名的修车行老板,几次三番,差点砸中自己指头。
好在最后效果不错。
坏了的发动机再次轰鸣,油耗却要比之前更少,客户惊喜地拍了下车身的蓝漆,觉得老板看着有点吓人,干活也沉默寡言,但为人应该不错。
毕竟技术是真好,收费也不高。
“我今天带的都是整数,”客户翻开自己的钱包,“能找零吗,请问?”
生活中,倒装句很常见。
不至于听不懂吧?
客户的动作停下了,因为面前的高大男人,身形突然凝固。
他有些狐疑地重复:“请问……妈呀!”
池野猛地转身看他,目露凶光。
“不、不用找了,对不起!”
几张钞票被慌乱地放在玻璃柜台上,不等池野回话,那人就跟也新换了发动机似的,连滚带爬飞速逃窜。
池野叫了两声,没追上,就叹口气,又坐回凳子,使劲儿搓了把脸。
低头一看,呀,手上还有黑乎乎的机油,忘记洗了。
以前不会犯这样的小错误,他爱干净,只要干完活,一定是洗完手再去碰别的东西,今天可到好,心里有事,给自己抹了个大花脸。
站起来去洗脸,洗手池是他亲手做的红木落地面盆架,上面镶了个椭圆镜子,记得邻家有位婶婶是新搬来的,看了很喜欢,说在她们那个年代,哪家姑娘有这样的嫁妆,谈什么样的对象都腰杆直呢。
给池野听得有点小得意,带着婶婶回家看了圈,说这衣柜和书架,以及孩子写作业用的桌椅板凳,都是他做的。
婶婶半天没合上嘴。
瞅了会回头说,你还在上面雕花纹啊。
那可不,是梅兰竹菊四君子呢。
秀气,不张扬的好看。
只有对面那屋的柜子上不一样,刻的是龙凤和鸳鸯,是一个哥们快定亲了,他亲手做的贺礼,结果还没等送出去呢,婚事就吹了,那大老爷们哭哭啼啼地拉着他喝酒,被蹭了一胸脯的眼泪,弄得池野也怪郁闷。
郁闷的不是贺礼没送出去,浪费了他的时间,而是觉得失恋这么可怕吗,哭成这样。
出息呢。
哥们抱着啤酒瓶嚎啕,嚷嚷自己要出家。
旁边有人插话,说大哥你手咋啦,怎么划拉那么大的疤。
用锯子的时候碰着了,不碍事,池野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