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的人生,她要去哪,我怎会知道。”宋砚也抬头望望天,伸手接雨珠,“我置了处庄子,按照将军府,她从小住着的地方布置的。她若愿意住,所有人都会把她照顾得特别好。我会请世上所有名医给她看诊,治好了,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若治不好,或者她不愿意治,那她有想去的地方,我也由她去看。我会让人护好她,让她安心享受这份自由,这是我对娘亲最好的爱,比你们干净多了。”
云宜的气息略有些抖,声音低了下去:“我们也是为她好,为她好……”
“要她自己觉得好,才是好。人生一共多少年,你们杀了她爱的人,又把她关在那方寸之地。你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应该知道她讨厌被关着,太姑姥姥说,她以前很喜欢跟你一起去跑马……你怎么可以那样待她。”
云宜久不说话,云韫素还在城墙下踩水,泥水都溅到脸上去了。云宜听着那啪嗒啪嗒的踩水声,闭上眼,朝身侧数百位守卫挥了手。
所有弓箭弩箭都撤下了,连暗中随时准备出击的人也都退了下去。
云宜转身看看宋砚,不止第一遍想他眉眼鼻子嘴哪里最像阿素。他拍拍他肩膀:“带她走吧。别再让她淋雨了,你也别再淋了。病了得喝药,她最怕苦了。”
宋砚不言不语,提着剑从城墙上下去了。
宋砚走向云韫素,停在七丈之远的位置,立在雨里静静地看着她。他把剑缝处沾的那点血擦了:“冯策,再给她喂一粒。”
冯策颔首,倒了一颗沉月丸,哄着云韫素吃了下去。吃完云韫素身子朝后软倒,冯策将她抱回了马车安置好。
宋砚骑上马,领着他们出了城门。城门外,宋津正质问着云宜,云宜却令人将所有箭矢都对准了他带来的人。
他们在吵些什么,宋砚已无心去听了。他再度掏出黑布蒙住眼,一剑挥断了前来相拦之人的首级。
浓重的血味儿冲鼻而来,混在雨水中。胃里痉挛着,心却杀欲愈重。宋砚直直杀到了宋津面前。
宋津带的人是云宜的数倍,处处是埋伏,宋砚的人即便早有准备,也还是踩中了好几处陷阱,折损越来越多。
宋津见他停下了,眯着眼道:“该劝的,太多人劝你了。我只说一句,你祖母很想你。可你忤逆不孝,在本朝,我身为你父亲,就算真取了你的命,也算不得罪。”
宋砚慢条斯理解开黑布,叠两下放入袖笼中。他双眸猩红地看着这张与自己的确有几分相似的脸,心无触动。宋津等着他开口,宋砚却如一头杀疯了的恶虎,直直朝他扑去。
宋津连忙做出应对,可少年太疯了,根本不避刀剑,连被刺伤了手臂胳膊也毫无退意,被打掉了剑还张嘴来咬。宋津虽然与他基本武力相当,但被他这疯兽般的状态吓住了,一百个回合也没撑下,就被他死死掐住脖子压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场面镇住了,就是冯策也没想到主子会有此举。他身上全是血,脸上也是血,掐着宋津脖子的那只手指缝往外汩汩冒着血,是他抓握宋津刺来的剑时割破的伤口流出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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