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今天已经是第十次目睹方瑟玩他的危险的游戏,因此默默的掏出怀里的药瓶,倒在手里一颗黑色的清心丸,不喝水就直接吞了下去。
忍着喉咙被药噎得有着疼的感觉,尽量放缓语气:“老爷……不要再这样做了,很危险的。”
方瑟朝他淡淡一笑,笑容玩味:“我亲爱的安东尼,活着就有危险。”
“我知道。”安东尼苦笑,看着方瑟,动情而又劝慰的说:“所以没必要再增加风险了吧?”
方瑟把一边嘴角上扬翘起来,冷漠的打量着安东尼,他微微张开嘴巴,在灯光下——他的金色长发,愈发朦胧,整个人仿佛笼上一层珠光,一切都变得晦涩不明起来。
“我有一把枪。”他说。
安东尼冷静的回答:“不,老爷,你没有。”
“假如我有。”方瑟嘲笑的拍拍手,发出啪,啪的声音:“有点想象力。”
“好吧。”
“我有一把枪。”方瑟慢条斯理的说,随后把修长的腿搭在另一条腿上,他双手指尖轻碰,愉悦的发出轻笑,以一个好的讲故事人的口吻,开始他的叙述:
“黑色的枪口,好像有漩涡般的凝视着我,你知道那什么吗?安东尼?”方瑟笑着发问,但他没有理安东尼,自顾自的回答:“那是地狱,是死亡。”
“你我都知道,怎么让一个人下地狱,就是扣动扳机。”方瑟轻微蹙眉,显得有点不满,不过他笑笑:“但是对于我,条件更加苛刻。”
“对我而言,死亡不是地狱。”方瑟耸肩:“所以不要担心我会受伤。”
“那是两回事。”安东尼冷冷的看方瑟一眼,眼睛看向方瑟:“还有,老爷。如果你真的想下地狱,我也许能给一个好的意见。”
“请说?”方瑟较有兴趣:“我会洗耳恭听。”
“爱上一个人试试。”安东尼开始拿白色的布,擦他的怀表。他擦的极其仔细,就像这三十年来的每一天,他极力把所有灰尘都打扫干净。可是离他胸口最近的,那块怀表上的纹路,刻下的“Иван”却怎么也擦不掉。
三十年的时间,没有叫心事淡化,反而愈加清楚,历历在目。
恍惚昨天。
方瑟还是那个坐在阳台上,晃荡着双腿的少年。
可惜不是。
于是,安东尼不知是遗憾还是厌恶的说了一句:“以您这种性格,真正爱上一个的时候,才会下地狱。”
方瑟对于这近乎诅咒的话,并不恼怒。他的绅士风度总是不合时宜,他礼貌的认下了安东尼的讽刺,愉快的笑了。
就像安东尼怀表上刻下的字一样,刺眼。
方瑟看向窗外,只有厚而浓的黑夜,但他不在乎:“安东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