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摸着胡须,慢吞吞地道:“云公子似乎有气血不足之症,容易在换季时着凉,也不必太过担忧,待老臣写个方子喝几日想必就能好了。”
云朝砚收回手腕,将袖子放下,唇边含笑:“前几天陛下派来的御医也是这样说的。”
段公公在属下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用帕子掩着口鼻:“云公子还当真病了啊。”
“段大人此话何意?”云朝砚露出不解之色。
“说来也巧,咱家的人前一阵在金都附近发现了一个人。”段公公不答话,反而说起另外一事来。
“何人?”云朝砚配合地问。
段公公打量着他的神色:“正是当年云将军麾下那罪臣夏峙。”
云朝砚眉头微皱,眼底疑惑不似作伪:“夏峙?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
“是啊,云公子说奇怪不奇怪?”段公公道,“死去多年的罪人竟然死而复生了。”
他死死盯着云朝砚的脸,像是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云朝砚咳嗽两声,扫视四周,对一个站在桌边的乌羽卫抬手:“劳烦帮我倒杯水,我家的小厮不知道都跑哪去了。”
那乌羽卫看向上司。
段公公牵动脸上的肌肉,怎么看都像是皮笑肉不笑:“给云公子倒水。”
乌羽卫这才动了。
“多谢,”喝完一杯水,云朝砚的唇色终于没那么苍白,见段公公还盯着自己,有气无力地继续道:“当年的我还是个孩子,根本不了解事情经过,段公公怕是问错了人。”
“乌羽卫追踪夏峙到了金都附近,此人突然人间蒸发,咱家还以为他会来找他的老上司。”段公公拿捏着腔调。
云朝砚面上疑惑更深:“公公说笑了,我父亲如今还在南边军营里呆着,就算此人当真死而复生,也不应该来金都找人啊。”
说话间,门外又进来两个乌羽卫,朝着段公公摇摇头。
见状,段公公起身:“看来,今日是无功而返了。”
靠坐着的云朝砚勉强直起身来,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段公公亲自探望,晚辈感激不尽——竹枝,替我送客。”
刚刚不知道去哪儿了的竹枝闻声上前,递上一个三层食盒:“诸位大人慢走,这是我们公子的一点心意,各位辛苦了。”
段公公扫了一眼,身边乌羽卫接过食盒,入手便是一沉。
最上面的盖子没盖紧,露出一丝缝隙,里面的东西金灿灿的。
段公公露出一丝笑容:“云公子有心了。”
说完,他带着人乌泱泱地离开。
留下一院狼藉。
乌羽卫离开,“病得起不来身”的云朝砚披衣出门,目光落在污泥满地花叶零落的院子里:“如何?”
两道身影从屋顶上轻盈跃下,落在他面前:“没有正式文书,乌羽卫不敢大肆搜查,公子事先准备得好,他们没有发现。”
“那就好。”云朝砚接过竹叶奉上的湿帕擦了擦脸,“让夏叔安心养伤,有我在,不用担心外面。”
“是!”
那两道人影像轻烟似的又不知钻进哪里消失了,竹叶接过帕子,一脸愤愤。
“怎么?”云朝砚看他表情好笑,随口问。
竹叶气哼哼地道:“那帮乌羽卫把我们家弄得乱七八糟,竹枝居然还送了那么多金子给他们,这帮人太嚣张了!”
云朝砚笑了一下,却未达眼底。
他靠在柱子上,看向院子上方灰蓝色的天空:“是啊……看来,有些事不能再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