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爌也没说透,反而调转话题说道:“国事艰难,朝廷拨了六百万两银子下来,要求工部打造枪械,此事诸位想必也知晓了。”
曹于汴不知道韩爌意在何处,也打哈哈道:“国家危亡,大明两京一十三省,皆在阁老一人肩上,还望阁老督促工部好生监造。”
韩爌再度品茗,方才徐徐说道:“年例许久未曾发过了,老夫听闻京官连过冬的衣服都缺少,待到此事过后,可再给诸位添点细软。”
曹于汴听得此言,稍稍皱了皱眉头,年例之事,虽是潜规则,但终究不能放上台面,如今韩爌为何又要如此说来?
曹于汴撇了张守道一眼,张守道才悻悻说道:“圣上安排下来,吾等自当专心去做,但如今兵荒马乱、物价飞涨,区区六百万两难以完成,所以阁老才召诸位,想要募捐。”
“募捐?”
众人听得此言,无不大惊失色,要说“募捐”之事,崇祯朝却也经常发生,这些文武百官面对伸手要钱的崇祯皇帝,早就不堪其扰,如今连文臣之首的韩爌也要伸手了不成?
曹于汴轻哼一声,说道:“御史台只有君子,没有奸党!阁老要募捐,还请去找奸党罢了!”
曹于汴说到此处,便站起身来,想要离去。
韩爌却是不急不忙的说道:“自梁兄,莫要着急,工部打造,还能赚朝廷一分钱不成?”
张守道也赶紧起身拉住曹于汴衣袖,在其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曹于汴面色忽地大变,高呼一声,道:“八两?”
此话一出,曹于汴也知晓自己失态,于是赶紧调整心绪,对韩爌说道:“阁老,违背朝廷法纪之事,恕在下难以苟同。”
韩爌也说道:“自梁兄,老夫前日听过一句诗,还请代老夫评鉴一番。”
曹于汴总觉得今日的韩爌有些奇怪,说起话来也是乱七八糟,于是转头问道:“阁老吟便是了。”
韩爌这才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来,行走于堂中,徐徐唱道:“秋月挽高菊,冬日拔豇豆。一切兴祸福,自作方自受。老夫几渡宦海,才懂得这有失必有得的道理。”
曹于汴细细品味一番,方才明白韩爌所指,所谓自作自受,也就是说京官投下多少钱粮,来日就能拿回多少。
其余众人也听了个真切,就如韩爌所说,汤若望占了这笔巨款,在京师戒严之际也送不出去,只消事成之后,让京营以私造鸟铳为名,查抄教堂,待到那时,洒出去多少银子还不都会回来?
众人想到这里,心中也意动起来,要说东林党人,虽然也免不得贪污受贿,但比起其他人来说,还是有底线的,所以京卿也难免囊中羞涩,如今不仅可以为国效忠,还能赚银子,如此好事,自然让人心中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