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冲知道,这案子县君是想压着,避过风头去。
他本是县君的手下,如果这个时候去跟县君叫板,别说他没这个胆子,也没这能耐。
白天做完了事,几个人在酒馆子里喝酒,石冲手心的一个亲信捕快恨恨道:“如今这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偏偏县君押着不发,这可如何是好?我也不是说跟县君大人过不去,可是这杀人那是大案,咱们忙活了这么久,县君大人难道都不给个交代吗?”
赵胜道:“这案子缺个苦主啊,没有苦主,便无人叫冤,这事儿说不定就不了了之了。”
陆歆看了石冲一眼,石冲眉眼没抬,低头喝着闷酒,半晌才道:“听闻那丫头是死契,未必有人替她叫屈。”
陆歆漫不经心道:“咱们看看吧,或许这事情还会有转机。”
云氏的案子押着不发,春陵县已经人声沸腾,人人都知道那云氏是县君的夫人,可是当今律法,即便是天子犯法也是与庶民同罪,杀人必定偿命,即便是个奴仆,那也得受罚,难道就因为是县君的夫人就能放过去了吗?
百姓们议论纷纷,这件事不但没有熄下去,反倒越来越热。
第二日,坊间就传来消息,那丫鬟的亲姑姑出头了,去县衙闹哩!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这消息立即传的满城皆知,百姓们呼啦一下全都冲到县衙去围观了。
县衙门口,一个穿着粗布裙衫的妇女一面哭一面敲打着衙前的锣鼓。
“大人做主——,大人做主啊——”
这鸣冤鼓一响,段大人不得不升堂审案。
一时间,衙门口围满了人,那妇女跪在堂前,哭着要让云氏偿命。
“大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为何还不发落?!我侄女那么可怜,年纪轻轻就被人毒死,大人一定要主持公道啊!”
妇女声泪俱下,让围观的百姓纷纷同情。
段县君顿时头大如斗,那丫头当初买进来的时候明明是人牙子带进来,签的死契,何曾看到过她的父母亲属?怎的冒出来一个姑姑来?
“你说你是她姑姑,你有什么凭证?”段大人一声呵斥。
妇女立即跪着双手捧上自己的户籍证明,主簿查看了一番,果然跟那个丫头是亲属。
段大人被逼无奈,将手里的号牌扔下,道:“你放心,本官定会给你一个交代!退堂!”
沈茹此刻正在胭脂铺里,得到消息的时候狠狠握了握五指,道:“算是便宜她了!”
按照大随的律例,签死契者卖身为奴,低了普通丫鬟仆从一等,若是被主人杀害,虽然要受刑责,但是罪减一等,不至于死罪。段大人花了一大笔银子同丫鬟的姑姑和解赔偿,又以银子赎了云氏的流放罪责,最后羁押一个月,鞭笞三十为最后的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