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姑娘胆子怎么这么大?”
“上面那位可是个修士,你就这么贸然闯上去,也不怕丢了性命!”
掌柜的尽量放低了声音,但每个字越遥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话并非斥责,字里行间的担心听起来反倒让越遥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从前世人都只想她死。
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时不时的看向二楼楼梯口,注意着楼上的动静。
显然二人之中,他才是那个怕死的人。
越遥轻声笑了笑,掌柜的连忙回头看着她,着急道:“你笑什么?小心被上面的人听见,谁知道他今天哪儿来的那么大火气,还会不会杀人,还要杀几个,这可都说不准呢!”
好吧。
越遥收起笑,弯腰抬手将地上的两根长凳扶正,坐上去后对着掌柜的招了招手,示意他在另一根长凳上坐下。
掌柜的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二楼,又看了一眼长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还是听话的坐了过去。
“上面那人很厉害吗?”越遥问他。
掌柜的低声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吗?”
越遥摇头:“我今早才刚进城来。”
“原来如此。”
许是这张脸生得人畜无害,又或许是掌柜的心中苦闷已久,见越遥实在好奇,他也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一股脑儿将这段时间受的罪全都说了出来。
按照掌柜的所说,这大汉不是乌虞城本地人,前些日子刚来乌虞城不久,因着他的体型和长相,走在街上一般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之后他在一家酒楼吃了好些东西不肯给钱,被人告到了官府,哪知官府的人在得知他是个修士后,便吓得不敢多管此事。
毕竟官府的士兵也不过是些会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哪里能对付得了有修为傍身的修士呢。
就这样,那大汉之后在城中可谓是作威作福,无人敢惹。
“这城中,难道就没有除他以外的修士?”越遥不解,按理来说,这乌虞城虽小,可相距不远就是万剑宗,此处往来的修士应该不会少才是。
“唉……”掌柜的长叹了口气,无奈道:“有啊,城中也有不少修士,只是他们要么是听命于世家,要么就是修为平平,轻易不会出头的散修。”
“世家哪会管平常人的死活,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是不会出手的。至于散修嘛,给不出高价,他们才不会为你犯险呢!”
“那宗门呢?”越遥问,“宗门也不管吗?”
“宗门……”掌柜的喃喃,嗤笑道:“如今宗门一心顾着斩除妖魔,却忘了同类亦相残。”
“而且像我们这样连散修都请不起的生意人,哪里能请得起高高在上的宗门仙师呢?”
“那便让你们一直咬牙受着吗?”越遥心中愤愤,如今的宗门怎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若是当年,像这样仗着修为欺压鱼肉百姓的修士,传出去是会被其他修士所不齿的。
若是太过过分,引起众怒,到时候不需费力去请,附近的宗门也自会派人出手教训。
越遥气极反笑。
掌柜的反过来宽慰她道:“其实也没什么,说不定哪天,他自己离开乌虞城了呢。”
“又或者,哪天有路见不平的修士路过,就会出手教训他了呢。”
只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便低了下来。
那大汉在这里过得如鱼得水,哪里会舍得离去,至于好心的修士,若是有,早该出现了。
不过是继续忍受罢了,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这客栈开不下去,他收拾东西关门大吉罢了。
“若他死了,你心里会痛快些吗?”
少女的嗓音清丽,好似潺潺的流水,将掌柜的从一团乱麻的思绪里拽了出来。
可她的语气又实在凉薄得很,叫他不自觉身子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