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川宝会出现在这里纯属巧合。它今晚打定了主意要大闹洞房,大出风头,做整个庆典上最靓的仔,为此晚饭都顾不得大快朵颐,一早就潜入了新房中,化作新娘嫁衣上的某处装饰,隐匿气息不显山不露水的藏在那里。藏得如此之隐蔽,以至于许星辰完全没发现。
谁知后来异变突生,许星辰被顾慎独掳来此处,川宝见势不妙,知道自己远非顾慎独对手,越发大气都不敢出。不得不说它运气好,刚巧赶上顾慎独和乐老头儿各怀沉重心思,也没有发现,才得以隐藏到现在。
然而古画空间内,又能逃到哪里去?
许星辰打定主意,拉开与顾慎独的距离,手里紧紧握着匕首,做好了应战的准备,然而顾慎独却迟迟没有追过来。正当许星辰疑惑时,鼻尖那股腐臭的气息越发强烈——
顾慎独摇摇晃晃,像是失去支撑般跪倒在地。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双手飞快地捂住脸,声音嘶哑惊恐。
“别看我,不要看我!”
许星辰却无法移开视线,和川宝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奇异又诡谲的一幕:
洁白明亮的月光下,清冷如玉的男子浑身散发出难闻的腥臭味,裸露在外的皮肤一块一块腐烂着,从脖子一直延伸到捂着脸的手上,手上皮肉分离,破破烂烂,露出里面的筋络和白骨。虽然看不到脸,想必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地上淌满了污血。
“别看我,别看我!”
顾慎独的声音越发破碎,带着绝望和惊惶。他心想完了,自己最恐怖最不堪的一面竟然出现在自己最想珍惜的人面前。她该是怎样的害怕,厌恶,躲之不及。
他等待着她发出尖叫,或者说出恶心,或者别的什么词,像是死刑犯在等待行刑前的判决。
川宝已经从许星辰嫁衣上下来,化作孩童样子,率先连连抽气,“天哪天哪!这是什么鬼?”
顾慎独心底涌上深深的自卑,他伸出两只手,手掌已经全部腐烂,血肉零零碎碎地挂在白骨间,吃力地爬向桃花树下。许星辰这才留意到,桃花树后有一把暗紫色的油纸伞,伞身撑开,二十四根竹骨根根分明。
那是她先前从天衣空间里得到,转送给他的礼物。许星辰本以为这礼物最终的结局跟办公楼里置物架上那些礼物差不多,丢在某个角落里积尘,谁知它却出现在这里,干净整洁,伞身上覆盖着绯色的花瓣。
她心中不知怎的突然酸软了一下。
“他啷个不动了,是不是死了?天哪天哪,我简直万万没想到,顾队居然是这个样子,太黑人了!”
川宝嘀嘀咕咕地说,胆子大了不少,提醒许星辰道,“对了,我们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见许星辰一动不动,它着急起来,“你爪子?傻了喔?我给你说赶紧走,要不然他们要把你弄成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