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七七却莫名觉得心里有些难过,“婆婆,村长爷爷在哭。”
张细凤轻声叹息,“你村长爷爷,操心着村里大大小小的事儿,今年大家又挣不到钱,他心里愁啊。”
“刚刚罗奶奶好像也哭了,她也发愁大家挣不到钱吗?”
娃儿单纯天真的询问,这次张细凤却沉默了很久。
快到家的时候,她才低声跟娃儿说起罗玉琼的事,“你村长爷爷跟罗奶奶以前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四儿一女。后来闹饥荒,夭折了四个,只有三儿子活了下来。夭折的四个里面,最小的是他俩的小女儿,跟你一样也是四岁半的小娃娃,乖巧懂事得很。那年,娃儿实在是太饿了,没忍住偷了别人一把米糠,最后被人给活活打死……走的时候,全身上下瘦得只剩一捧骨头……”
“你罗奶奶是看到你,想起了她的小娃儿啊。”
张细凤声音变得哽咽,扭开头抹掉眼角泪水。
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在饥荒最后一年走的。
而她的丈夫,也留在了战场上再没能回来。
村子里上了年纪的人,大多经历过那个年代,每一家每一户,都有不能言说的伤痛。
那些年,那些往事,不能提。
一提,便都是血泪。
第11章 小崽儿,有它这个外挂啊
夏日午后,蝉鸣阵阵。
外头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
在地里干了一早上活儿的人们这时候多会在家歇一会,等太阳没那么毒了,再继续去地头上工。
张细凤上了年纪,容易乏,已经在堂屋竹椅上睡着了。
六十多岁的老人,睡着的时候眉头也皱得紧紧的。
七七没有睡意,坐在堂屋门口的木门槛上,小手托着腮,视线落在院角的枇杷树。
枝叶繁茂,翠色相叠。
在树枝的末端,坠着一串串青黄枇杷。
现在已经是六月末了,枇杷正常早就成熟了,可是婆婆家的枇杷,表皮却还没黄透,呈着青黄色,看着倒像是四月份的成熟度。
还有罗奶奶给的玉米也是,初初看到时,她还以为罗奶奶把玉米摘早了。
不仅个头小,上面排列的玉米粒也不够饱满。
哪知道婆婆说,这就是长熟了的玉米,不是摘的早了,是就长这样儿。
桃溪村本来就土地贫瘠,这些年又接连受过几次旱灾,地里种不出好的粮食来。
可是农民就是靠地里刨食养家糊口的,地再不好,粮食还得种。
辛勤耕种,食不饱腹,周而复始。
一年又一年,桃溪村渐渐成了萩卢镇最穷的村庄。
“活着好难啊,蛋蛋。”
“我以前捡垃圾,人家看我小,总欺负我。为了挣到钱买吃的,我跟人抢过纸皮,挨过很多打。”
“那时候我每天最担心的,就是明天还能不能捡到垃圾,能捡到多少垃圾。”
“我不怕挨打,只怕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