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黑眸幽深，死死地盯着姜棠，声音嘶哑如困兽，“我不想救她。”
“我很坏，姜棠。”
姜棠的心脏被男人的话敲碎了一样，纤细的指尖抬手抚上男人硬朗的脸，“就当她是无关紧要的两个人，那只是两条人命而已，我们去看看就回来，好不好。”
秦宵的黑眸映着小姑娘瓷白担忧的小脸，深吸了一口气，男人低哑着应了一声。
姜棠抿了抿唇，手紧紧的握住秦宵的手，不去看男人的眼睛，把门重新打开。
门口的男人立马把手伸出来，“不用多的，就给我五百块钱就成。”
他抬手，满脸讨好的看着姜棠，姜棠没接他话，只是道，“人现在在县医院还是在私人诊所。”
“县医院，县医院，我没骗你们，你看看我这手，可都是染的血。”
姜棠点点头，“声音冷淡，成，我们去一趟。”
说完之后姜棠转脸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软声道，“就不开车了，打三轮车过去吧。”
秦宵现在状态不太好，姜棠不放心他开车。
男人已经恢复情绪，看着担忧的小姑娘，唇角轻扯，“冷，开车过去。”
这个天气，打三轮车冷了些，男人走进院子，坐上车。
男人一看他们要过去，连忙阻止，“你们不用操心，把五百块钱给我就成，我会照顾她的，你们这本来感情就不好，也别为难自己了。”
姜棠歪头看着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你死心吧，我们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要是她真生孩子，我们会把医药费手术费都付给医院，你别想了。”
男人一看要不到钱，满脸不甘心，秦宵已经开了车出了院子，挡路的男人被赶到一边，姜棠把院子门锁上。
牵着秦初阳上了车，不管那个扒着车门往里看的男人，车直接往县医院开去了。
姜棠抱着秦初阳坐在后排，有些担心秦宵，软声道，“秦宵，我们只是去医院看看情况，你开车小心一点。”
男人的声音裹着冬日的寒霜，“姜棠，我没事。”
他怎么可能没事，姜棠叹了口气，李顺琴现在的遭遇就算是咎由自取，她也不希望对方影响到秦宵。
就是她自己离得远远的，出事了别让秦宵和秦初阳知道，她也不会管，但是现在人找上门来了，如果真是她那个男人说的情况，两条人命在面前，救了也当是积德了。
秦宵的车又快又稳的开到了县医院门口。
果然在门口看到了挺着大肚子快要坐在路边的李顺琴。
姜棠深吸了一口气。
秦宵把车停在李顺琴面前，姜棠立马下车，快步走到李顺面前，看到她身上染着的血，有些触目惊心。
李顺琴一看姜棠来了，往她身后一看，秦宵拉着秦初阳出现在她眼前，她疼得冷汗都出来了。
姜棠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带着人进去医院。
一进医院医生护士瞬间就给她安排好了产房。
护士看着姜棠，还有几分责怪，“你们这些做小辈的，真是一点儿不关心长辈，人都在外面等半天了，我们医生让进来都不进来，非得说你们不给钱，要找你们去，一点也不负责，要是再晚点儿，也不用进来了。”
姜棠被这么训了一顿，闭了闭眼，心里已经无力辩驳，她盯着产房的灯，平生第一次想骂脏话。
所以不是医院不收，不是医院嫌弃他们没钱，而是这两口子，为了上他们那儿拿钱，就这么一直拖着。
这个李顺琴是不是真不想要孩子，也不想要命了。
姜棠攥了攥拳头，如果他们真不过来，只拿了五百块钱给李顺琴那个男人，怕是一分钱都不会用在医院。
钱真的比命还重要，姜棠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心里酸胀得厉害，有些人真的不配。
她盯着男人，乌黑的眸子慢慢浸出水光，眼睛红通通的一片，紧紧的抿着唇，眼神乖软的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吸了吸鼻子，上前一步，扑进男人怀里，手死死地抱住秦宵劲瘦的腰身，脑袋抵在男人胸膛上，声音瓮声瓮气的，“秦宵，你怎么这么惨。”
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吓到了一旁本来还在谴责她的护士，盯着面前面无表情的男人，有些讪讪的退开了。
埋在怀里的小姑娘，声音都带着哽咽，秦宵的手抬起抚着小姑娘的后脑勺，把人按进怀里。
双手合拢，紧紧的回抱，嗓音嘶哑，“哭什么。”
他盯着亮着的产房灯，珍惜的抱紧怀里的人，“姜棠，没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
姜棠的眼泪把秦宵的衣服浸湿了一片，她脑袋抵在秦宵的怀里，听着男人的话，破涕为笑，“明明就是没有比你更倒霉的人了。”
碰到了这样的人，宁愿不要命，都想从秦宵手里抠出一点钱来。
秦宵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小姑娘，他再倒霉，遇上她，也全是幸运了。
一家三口等在产房门口, 平淡的看着亮着的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姜棠心里平静，只静静的等着。
小家伙坐在她旁边, 小手扯着姜棠的衣角，姜棠歪头看了一眼, 然后伸手握住秦初阳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衣服兜里。
一个小时之后, 李顺琴现在的男人才赶到医院, 一看到一家三口坐在产房门口的长椅上, 没有看产房一眼，殷勤着走到姜棠面前。
“哎呀, 你们已经把人送进来了，那这里就不用你们帮忙了, 我会看着的, 你就给我点儿钱当医药费营养费, 也别耽误你们时间。”
姜棠抬眼盯着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声音冷淡, “既然你已经过来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医药费住院费我们交了, 就当是做慈善。”
“哎哎哎, 你们这是不打算给我点儿钱, 我怎么照顾人。”
男人立马拦在姜棠面前, 不让她走。
“李顺琴是你媳妇儿，跟我们没有关系, 今天过来不过就是救两条人命, 其他的你想讨的好处都没有。”
姜棠的眼睛还有些红肿, 她转脸看着旁边的男人，软声道，“既然有人管了，我们回家。”
秦宵牵着秦初阳，专注的盯着小姑娘，低声应了。
男人还要拦住他们，秦宵如寒冰利刃的眼神看过去，他害怕得直接退开，不敢再拦着了。
之前被秦宵差点打残的记忆完全浮现出来，他只觉得身上开始痛了，连忙退开。
一家三口谁都没搭理男人，到了大厅，姜棠还是去交了手术费和住院费，跟护士说了，如果李顺琴在住院期间还有产生的费用，就给他们打电话。
处理完一切之后，一家人就这么离开了医院。
姜棠自觉已经仁至义尽，李顺琴已经交给医生，其他的也不归她管了。
“秦宵，回不回家。”
小姑娘红肿着一双大眼睛，担忧的目光里全是自己。
胸膛被浸湿的地方好像完全侵入进心脏，里面有涩又软。
秦宵喉咙滚动，没有丝毫犹豫，“回家。”
男人的手朝着姜棠缓缓伸开，姜棠唇瓣翘了翘，牵起秦宵的手，另一只手牵上秦初阳的，一家人出了医院。
天早就黑透了，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出了医院坐上车，车往家里开去。
“秦宵，她后续要是有什么问题，医院里产生的费用我们还会付，但是我不想给他们自己哪怕一分钱。”
交给医院的钱就当是救命，但是把她们当冤大头，靠自己的身体想发家致富，利用她们的善心，这样绝对不可以。
她不知道秦宵会不会心软，“你要是觉得有些不合适，等她们出院，再随便给些钱也成。”
那个女人不是她娘，但是是秦宵的娘，她不确定秦宵是不是真的已经完全的失望不再想管了。
小姑娘娇软的话传到男人的耳朵里，秦宵黑眸盯着前方，唇角扯了扯，“不用，听你的。”
小姑娘实在心软，如果是他，今天这个医院他都不会来。
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车开回家，姜棠下车把院门打开，秦宵才把车开进去。
总算是回到家里，秦初阳蹦蹦跳跳的下车，走到姜棠旁边，姜棠牵着小家伙的小手，缓缓的搓了搓。
“忘记给我们初阳带手套了，初阳冷不冷。”
边说边带人进伙房，小家伙的手都冻红了，得赶紧烤火。
“嫂嫂，初阳不冷。”小家伙的声音有些丧，姜棠摸着手里冰冷的触感，心里微软，小崽子实在是太懂事了，不管她们去哪儿，不问不闹事，就这么乖乖的跟着，怎么会让人不心疼。
她坐在板凳上，直接把小家伙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