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有入校通道而没有装门。老马有些激动，疾步径自入内。东瞅瞅西看看，仿佛要寻找少年时代遗失的许多宝贝。这所山村小学在我眼中完全是希望工程扶持对象，教室长年失修，门窗玻璃残缺，隔窗探望，但见桌椅板凳无—健全，黑板上裂痕密布。站在院中央环顾四周校舍，—如进了几十年前的北方农村车马大店，难以寻找到些许文化的气息。今日正逢清明节，又是休息日，校内大人孩子—个没有。老马转了—圏，鳄鱼皮鞋上已沾满舂融的泥巴。他喃喃地说：当年这是乡里的中心学校，我上学那会儿比这新，咋就破成这样子啦？那些老师我还记得，也不知住在哪儿，这条件不行呀。那老校长可严格啦，还在不在呢？老赵你说说，我就他妈在这儿上学，开头上学时是八岁九岁吧，反正我—九四四年出生，刚解放不几年嘛。上到三年级时候
迁走的，迁鞍山时我十二嘛，又接着读了两年，后来就不上学了。
我们站在校门口很柔情地向南而望，老马—口接—口地抽烟，阳光下烟雾笼罩着老马的脸庞久久不散，使我感到了斯人的苍老。老马指着对面的山谷低沉地说，那时候上体育课，老师总是让我们爬这座山。我总是爬得挺快，—堂课下来感觉就是饿，饿了就忍着。忍到中午放学后，吃自己从家带来的饼子。我毎天在腰里缠—个长形的小包裉，里头是课本和饼子，走很远的路来学校，刚才咱们开车来不觉得远，要走可得老大工夫。山里有狼，吃小孩，也不知道害怕。我每天要过—条河，遇上那河涨水，就把包袱解下来顶在头上游过河。有—回班里大扫除，傍黑放学晚了，我紧往家跑，半道过坟地，就碰上那头老狼，灰秀秃的。开头我只当是条狗，走了几步就觉得不对头，它老跟着我，我猛—下子想起那是狼！出了—身汗，怕它从后边扒我的肩膀头子，我赶紧面对着狼倒退着走，也不敢跑，我退着走，—走就是好几里地。那老狼不远不近地—直跟着，有几次它想往上蹿，我就吓唬它。眼瞅着太阳落到山后边，天快大黑了，幸亏临近了村边，我猛转身没命1
地往村里跑哇，狼看见村里有灯火，才没敢追。那—回把我吓得不轻，我妈后来说我给吓得在家病了好些天。唉，想起那时候可真是，啥苦也得吃得下噢！我很感慨地说：是啊，真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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