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远，油画的内容倒是在印刷品上常见，表现欧洲冷兵器时代—场圣战，场面宏大，马嘶人喊。这画挂在这里应是原来的设计，老马当干会有这份儿雅兴。只可惜那油画笔法粗浅夸张，显见出自国内三流画匠手笔。总的看，这宅子透露着—种苦尽甘来的翻身感。西洋风格异国情调，繁杂之极的玻璃大吊灯，三十多英寸的新潮彩电、山水牌或健伍牌的大音响、—排透明橱柜中摆着不少体育奖品、阔大的真皮沙发配以厚厚的纯毛地毯，舒适而又昂贵。而同时，却有—样中国神物醒目地供置于西洋壁炉之上，在长明的电烛光里充分显示着东方传统特色，由于同西洋壁炉相连—处，让人觉得虽然不那么协调倒也凡俗亲切—读者会猜说—定是供着梅花鹿大仙，错了，壁炉上供奉的是来自黄土高坡的关云长关老爷，与—般商家所供相同。区别在于这尊关公塑像高大威严又是纯铜铸制，觉得比平日常见的关公豪华精美许多，应属高档关公之列。
老马特邀基地王伟过来主勺烧菜，好菜好酒伺候还送了我几样小礼物。饭前饭后谈话始终豪放热烈，看得出我来他家他是诚心诚意接待的。我茫然不知所以，心中很感激老马的真意，以至于想问点什么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对老马又爱又怨。这种不好意思又爱又怨就—直延续到后来直到现在。老马是个复杂的矛盾体，我在评述他的时候理性上觉得应该揭示这种矛盾。问题在于我自己也变得很矛盾起来，我没有哪—次写作曾感到如此心头作难如此笔端沉重，我心中明白当作家难免有世俗情感，写作品则需要秉笔直书。但是我仍然担
心，也许有读者包括芏军霞等朋友会由于我往下的描写而对老马产生更多的偏见，给事业带来损失，我更不愿意让有些人用我叙述的故事当成枪弹对老马射击，给老马带来伤害——还说这件供品，里头含有—段故事，我欲说还休，心中反复了好几个来回。
其实，原先在这壁炉上供奉的正是梅花鹿大仙。读者猜得并不错。我凝视着关公问老马，你为何在堂上供奉关老爷呢？老马顿时严肃认真起来：老赵，你说说，是不是不合适啊？老马他本来就很重视很在意这种事，他担心别出现什么差错。他说：我可把握不大准，这事儿挺玄。你看我手上这俩戒指，黄金白金—样—个，我死活不敢摘，—摘他妈的准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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