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手边，整整—个下午电话沉默着不曾传来任何信息。老马4斯以来有—个嗜好，就是喜爱啃嚼自制的咸豆腐干，特别是在沉思的时候。我十年前写过太行山里资深农业劳模李顺达，平生酷好嗑葵花子，不知有无相通处。马俊仁的豆腐干也是土法上马的产物，他常常把生豆腐切成若干小四方块儿，直接摆在蔑子或纸板上晾于阳台、外，撒细盐少许，任凭风吹日晒，待十几日后水分渐干，软白豆腐竟成黑硬瓦片，即可收回慢慢地—点点细嚼受用。晾晒期间老马时常用手翻动，以便反面正面接受同样日照，尽快达到预期效果。基地生活期间我目睹了这—过程。尝之味苦涩且略带些生咸鱼般的腥臭，嚼—阵儿腮帮子便发酸胀。老马问我好吃否，我答日—般，他就说越吃越有味儿的，常吃此物好处甚多尤其健胃补肾还练牙。我玩笑说算不算—项知识产权，老马就哈哈地乐。没事儿时他双肘托在办公桌上，慢慢撕啃有滋有味并劝我回山西后不妨—试—在那个傍晚，老马—边抽烟，—边星星点点地啃嚼着这种坚硬的食品，满腹心事难与谁人说。冬日的太阳落山快，—袋烟工夫屋子里就全黑上了。
窗外朔风怒号，夹带着公路上呼啸而来又呼啸远去的汽车疾驶声，赶路的司机们正急切切全速扑向家园。汽车大灯的余光从基地大楼的窗口掠过，掠过—间间运动员宿舍，也—遍遍掠过马俊仁冷峻的脸庞。
—场白刃血战即将在马家军的师徒间展开。这是最后的肉搏，是短兵相接剌刀见红的决战。门响，有人进来，伸手打开了办公室的灯。细高的张林丽突兀地站在门口，与老马对视，她没有随手关门。—切就这样开始了。
今晚的张林丽神情格外严肃。她清清楚楚地说话：“马导，我向你正式提出来，我不想再干下去了，—天也不想再干下去，请你批准我退役。”—向温文尔雅微笑待人的张林丽现在—反常态，率先拉开战幕。
老马意外而又恼怒地问：“这是咋啦，张林丽你也有啥想法啦？连你也跟马老师过不去啊？”——老马的意外是真实的。这些天，他除了生王军霞的气以外，的确没有想到其他哪位队员也会正面向他挑战，“张林丽你可不能胡思乱想，你跟着少数人瞎跑，没你什么好处，我马老师啥地方对不起你？你想想……”
“马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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