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涧默然不语，几息之后道：“二师父太过不慎。要么不杀，既然杀了，还不如杀光了事。”
章放诧异地望着站在地上、低头思索的鹿鸣涧。闲心在她手上，淌下的熊血滴落在雪地里，几点殷红。
鹿鸣涧抬头续道：“走脱这几个，如你所想去散布流言，找人对付我们岂不麻烦。”
章放飞身下树，落至鹿鸣涧身畔，活动了两下肩膀道：“不会。他们几个被我看过了脸，但凡咱们遇见任何麻烦，我就会怀疑和归结到他们头上去，找上门去索他们的命——他们现在只会盼着咱们最近舒舒服服的、平安无事才好。”
鹿鸣涧愣愣望着章放，心下叹道，二师父才真真是杀星下凡、天选恶人，而且偏生脑袋还挺好使，真是没天理了。
“但是二师父，你说的这些利害关系，需要他们有脑子才能想明白啊。”
章放神色一僵，继而抬起下巴道：“无所屌谓。老子都说了，在这儿保你无忧。”
跟着章放，学脏话果然那是一个飞快。
“我瞧你刚才根本就是懒得追。”鹿鸣涧嘟囔了一句，又点头笑道，“不过，我现在倒真希望有厉害的坏人上门来踢馆了。一来让我多见识学习二师父的出手，二来也或许我可以亲自下场试试。这熊我也差不多打腻了。”
章放啐了她一口，讥诮道：“你自己想杀人时笑得如此变态，还怪老子杀人了！”
剜了一眼章放，鹿鸣涧思路非常清晰道：
“一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二来我又不滥杀，算不得变态。倘若真有人来，证明那些猎户确实如你说那般坏，我心里才觉得二师父杀的那人也不冤枉，心里能好过得多。”
章放已当先走了，脚步都没顿一下，嘴里骂道：“念书念的。”
鹿鸣涧跟在章放屁股后面，喃喃道：“在酒池峡的时候，你那句‘滚开，我不想杀人’，真像天神下凡。我还以为你与谷里那些恶人不一样，是个心有道义的英雄。”
章放手上又把笔转了起来，姿态轻松地道：“我是不惮杀人的。但我又不是活够了，做甚要杀米丽古丽的人？”
鹿鸣涧一脸破灭，沉痛道：“我就知道！我已经看明白了，二师父惯是个以利不以义的悲观老混蛋了！”
章放正要破口骂他，听得鹿鸣涧续道：“——除了对师父和我。”
章放吞回了脏话，哼道：“算你乖觉。”
他心下暗忖，这妮子一时像是章敛养大的，一时又更像是老子养大的。真他妈的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