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
白秋凡看着自己的爱车被撞出一个大坑，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这辆车已经是属于白秋凡的个人财产了，在白秋凡上任之前，李元就将这辆车转到了白秋凡的名下。
那辆破旧的三轮车上，还有一个老人。
老人看见穿着昂贵西装的白秋凡，又看了一眼车尾上的车标，原本就干枯发黄的脸上又多出几条深深的沟壑。
虽然他不知道这辆车到底值多少钱，但，他听他的儿子说起过，这个牌子的车都是好车，一辆车能抵得上上百辆他的破烂三轮。
“老板，老板，对不起，我......”
原本还在愣神的老人，走到白秋凡的身边，双手合十，一个劲地朝着白秋凡道歉。
白秋凡还能很清楚的看见老人发黑的指甲，手上还有很多黑漆漆的油污。
老人穿着一件不知道缝补了多少次的棉袄，棉袄可能长时间没有清洗过，甚至开始有点反光。
老人面带愧疚的笑意，一排被烟草熏得发黄发黑的牙齿露出来，脸上的胡茬子没有剃干净，留下夹杂着黑白灰三色的胡渣。
“大老板，我赔，我赔，您别报警。”
老人央求道，一边恳求着白秋凡，一边还打开他那一身满是污渍和线头的棉袄，从棉袄内部的口袋里，拿出一团皱巴巴的红色塑料袋。
白秋凡没有说话，就在一旁，看着这个老人小心翼翼地打开塑料袋。
老人用他黢黑又皲裂的双手，慢慢剥开揉成一团的塑料袋，像是在剖析着他皱巴巴的心。
一层，两层，三层。
最后，几张毛钞如同刚刚出生的婴儿，将最脆弱和珍贵的一面，展现在白秋凡的面前。
钞票不仅发毛，而且上面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黑色斑点。
老人慢慢地将这一叠毛钞慢慢从塑料袋中拿出来放在手心，像捧着刚刚出生的婴儿，递到白秋凡面前。
老人无奈地笑了笑，脸上虽有不舍，但是递到白秋凡面前的手，丝毫没有缩回去的意思，他继续笑道：
“老板，您看看这些钱够不够，要是不够，您留个联系方式，我回头把车上的东西卖了，再赔您。”
“您放心，我不会跑，我不会跑。”
白秋凡看着眼前的钞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是愤怒，更多的是怜悯。
眼前这些钞票，有两张一百，再深处的，就是黑的绿的，还有几张开裂的一块钱。
白秋凡很久没见过一块钱的现金了。
正在白秋凡愣神的时候，周围，很多人已经拿出手机开始录像，他们有了三五两个结伴，还在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
不过，距离还是很远，白秋凡听不清楚他们在讨论什么。
白秋凡看了一眼钞票，又看了一眼老人，摇摇头：“不够。”
听见白秋凡的话，老人短暂失神了一下，随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好好好，老板，您说，您需要我赔多少，我......”
老人没有继续说下去，最后一个“赔”字，始终无法说出口。
原因很简单，他自己也很清楚。
他不敢赔。
他也赔不起。
他儿子在工地从楼上摔了下来，成了植物人，黑心老板只赔了他六万块，这点费用，根本支撑不起这些年他儿子的医药费。
他老伴因为这件事，脑子被气坏了，什么活都干不了，只能每天坐在家里，呆呆地对着墙壁说话。
全家的担子，都落在他这个年近七十的老头身上。
而刚刚这三百块，已经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一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