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蒙在眼前的薄纱被撕下，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发生变化，倒在众多尸骸中的披甲尸体忽然变成了两具。
而身边勾着青年脖子的披甲壮汉，也忽然变成柔美的女子，眉心那青色的花钿分外显眼。
“障眼法。”
子都骤然明悟。
在他准备射箭的刹那，这个画皮蒙蔽了他的感知，让那一箭同时杀了沉竹和顽石两个人。
他的目光扫过遍地的尸体，忽然看到门口那几具尸体身边，丢着一条肉干，却不是初见时的猪肉。
从出门开始，就已经被影响了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沉竹也给杀了？”
子都没有轻举妄动，这个距离太近了，对方随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身侧这个柔美的女子穿着一席青翠的长裙，雪白的藕臂正勾着他的脖颈，尖锐的利爪却在他的心口画圈，划破板结的衣裳，割烂皮肉。
她用指尖沾着子都的血，含进嘴里细细的品味，笑得极美：
“那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已经完全脱离人身，抵达玉衡之境，相当于你们口中的第三次变节，按理说你的肉眼不可能看穿我的伪装。”
“……我扭断你脖子的时候，手感不对劲。”
子都抓着弓，连续做出两支箭让他的生机消耗的有些厉害，现在面色苍白，身体枯瘦，简直就像快死了。
“手感？”女子诧异，下意识伸出细长的舌头，想要去吸食记忆，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有人竟然能敏锐到这个地步。
原本还想着与其嬉戏淫乐一番，在关键的时候突然现出真身，让两人在惊怒中被吸食。
结果这人一开门就直扑过来，把她的脖子都给扭断了。
吓得她差点以为自己被伐罪选为了狂猎盛宴的猎物。
子都不做反抗，只是冷眼看着她将舌头刺入自己的额头。
他自从清醒以后，强忍着恶心将当初被吸食记忆的过程反复回忆。
昨晚半夜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学会如何防范这种手段。
他可以做一些假的记忆送过去。
“有埋伏？！”画皮忽然一惊，松开这个人转头便要逃窜。
她竟然从记忆中看到这个人被嘱咐拖延时间，狂猎盛宴在锁定目标后立刻就会开启。
一路跑到村口，她又觉得不对劲。
要是伐罪的狂猎，那现在已经有一群身披玄甲的猛汉跳出来杀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她又觉得后背发凉，似乎有某种恐怖之物即将临身。
那砖房的屋顶上，苍白枯瘦的青年手持长弓，将一枝箭搭在血做的弦上，遥遥的瞄准下面那只画皮。
一箭出，宛如天边划过一道赤红流星，声势不大，只是径直射中那只画皮的额头，让她仰面倒下。
可子都却面无表情，再度抽箭，枯槁的宛如一具皮包骨头的活尸。
抽取生机而凝聚成的血肉之箭搭在弓弦上，又是一箭射出。
那只画皮的尸体当场炸开，炸成满地血肉，雪白的藕臂在半空打了个圈，落在地上像是打翻的蛋糕一样糊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