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建立的神秘优雅的形象一瞬间垮塌了。
“那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
“上面让我这样说，我当然照办啊，我以前可是个流民呐，能被伐罪的人看上，我肯定是勤恳干活啊。”
眼看着对方的眼神充斥着怀疑和不信任，含光慌忙将怀里那本书递过去，翻开其中一页指着说道：
“你不要这样看我啊，我已经很努力了。你看，我最近还在学古诗认字呢，这俩字就是你的名字吧，念zhen、du。”
“你别说话了……”子都只觉得头疼，“这样显得你很蠢，你能说说自己有什么优点吗？或者和别人不同的地方也行。”
原先沉重压抑的氛围，被含光几句话就给消弭于无形。
含光合上书认真的想了想，答道：“我有妈妈，你没有。”
“你说什么屁话！”子都勃然大怒，“我怎么可能没有妈妈？我没妈难道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吗？”
含光瞪着眼睛，眸中尽是坚定，也不服气：“我是看着你被春神生下来的，你怎么可能有妈妈？”
子都深深的吸气，别过头眺望远方，不与她争论这种没意义的话题。
他分明记得自己在进入精神病院的时候，妈妈还哭着送别……
他是因为什么事情才会被关进精神病院来着？
子都正想思考，可目光却忽然在远方的沟壑间看到一团晃悠悠的白色正逐渐靠近。
“那团白色的东西是什么？”
子都遥遥一指，含光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到有人正踏着黄浊的水洼走来，披着白布，隔的太远看不清面貌。
她骤然面色一变，像是见到某种可怕的事物，拉着子都躲进屋子。
含光贴在墙边，丝毫不敢露头，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寻仇的来了，这人怎么来的这么快，这是花了多少福缘来找我？”
“寻仇？寻什么仇？你做什么了？”
子都探出头瞥了一眼，发现是个枯瘦的黄脸汉子，穿着丧服正在附近找人。
“这瘦麻杆有什么厉害的？咱们两个一起上，难不成还打不死他？”
含光连忙把他拉回来，就跟护着宝贝一样牢牢抱在怀里，生怕一撒手就没了。
“你不怕死，我可怕死，谁知道对方会什么邪术，我就一流民，可打不过那些动辄把人当耗材练功的玩意。”
“听我的，咱们躲一躲，避避风头，我还指望着把你带回去之后升官发财呢，你可不能死在这里。”
子都有些嫌弃的挣开怀抱，“你这本地人怎么还没我胆子大，把这符揭下来，我三招之内就能杀他。”
脚步声忽然近了，屋内的两人均闭口不言，贴着墙站立。
子都看向含光，却见对方摇摇头，比出噤声的手势。
可屋外却猛地传来咚的一声响，血顿时顺着少女的七窍喷涌而出，径直溅了近在咫尺的子都满身。
子都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在与自己闲谈的含光仰面倒下，血水将怀里那本泛黄的古书浸的猩红。
“我为义而来，报我兄弟之仇，今日若你不死，便是我死！”
言罢，屋外又是一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