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陷入了某种执念之中, 便容易忽略周围的风景。
余淮生为了留住孟沁的性命,和她永远不再分离,不惜以这种近乎自我毁灭的方式去将她改造为“母亲”, 但却从未想过,他在做了这件事之后, 会因为蝴蝶效应带来多大的影响。
余闲以一种近乎平淡的口吻开口:“爸, 你知道吗。”
“你和妈妈伪装成因公殉职后, 我和哥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葬礼上那些怜悯的目光……人们低声的讨论……都让我感到害怕。”
“他们说我和哥哥是孤儿, 是可怜的孤儿。”
即便她与余景也得到了许多帮助, 但失去的也更多, 几年来, 她变了, 哥哥也变了,“孤儿”这个称谓为她的生活蒙上了一层无法褪去的阴影。
余闲开始讨厌被别人说可怜, 讨厌那些怜悯的目光, 转而去尝试更多惊险刺激的东西来证明自己。
但余景不让她做危险的事, 于是她最终选择了通过疯狂地游玩密室逃脱的方式, 来短暂地忘却那些痛苦。
“妈妈一定不想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你守着妈妈,却忘了我和哥哥……”
她一字一句地轻声说着,脸上没有多余的神情,就像在说一件无关于自己的事一般。
余闲早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需要父母陪伴宠爱的小女孩, 物是人非, 那些失去的也不可能再被弥补回来。
但她只是想要让父亲知道,这些年她与哥哥相依为命经历的那些痛苦。
她在告状, 向着余淮生告状,向他身后的“母亲”告状。
宇航服的通话模块中传来细微的电流声,哀怨的女声呜咽哭泣着,巨大头颅雕像的眼睛睁大着,黑色的液体不断从眼角涌出。
妈妈在哭,她一定也很心疼吧。
直到她将所有的罪状陈述完毕,无垠的深空终于沉寂了下来,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父亲沙哑的声音过了许久才再次响起:“对不起,我的孩子。”
他隐约知道他们过得有多苦,他通过手机以各种方式了解外界,他不是没有想念过他们。
但这种时候的道歉显然没有任何意义。
“是…爸爸的错,都是爸爸做错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沉默的一对儿女,却没有得到一句原谅。
中年男人神情悲切,忍不住想要去拥抱自己的女儿,却被白鸟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白鸟漆黑的眼眸冷淡地看着眼前的余淮生,心思却都在身后的少女身上。
她明显不愿意。
而他也不想让她为难。
“爸,这个要怎么处理?”余景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侧,拿出怀中的试剂。
他故意转移走父亲的视线,好让妹妹显得不那么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