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为什么摇头,他听见乡音,惊喜无措地在水桶里扑腾,过了好久才用嘴型和微弱的气声说,不疼。
我在大梁上看了他那么多年,但距离我们第一次对话,竟然才半年不到。
沈月霆安静地等我继续说,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在这凉爽阴暗的内室里,肩膀地伤疤甚至隐隐烧痛起来,面对沈月霆质询的视线,短暂的沉默后,我抬起头。
“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我就喜欢他。”
我听见沈月霆握着项圈的手磕到桌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响,沈月霆第一时间翻看着项圈有无破损,而后才空出功夫看我,沈月霆满眼都写着惊愕。
“你…”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咽了下去,那双和沈春台格外相似的眉眼紧紧皱着,“继续。”
“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我不想他被采体,三十那天晚上我带他出逃,没能成功,我受令前来寻找采体所需的药引。”
中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该怎么陈述,所以干脆跳了过去,沈月霆放在桌上的手一点点握紧,几个呼吸后,沈月霆抬眼。
“所以你向我讨药,是为了给沈靖采体?”
我知道沈月霆的意思,没有兄长会为他人采体自家弟弟提供帮助,我本没有想到会在盛城遇见沈春台时刻不忘的哥哥,我不如初三聪明,此刻也只能实话实说。
“主子给我四个月的时间,我不能拿药回去,他活不下来的。”
“你拿回去了他也活不下来!”
沈月霆的声音明显蕴含着怒意,他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我的身前,居高临下地泠泠看我:“你说你喜欢他,说说看你的计划。”
“…还是说你根本不打算救他,打算乖乖回去做你的暗卫?”
中间那个停顿,沈月霆很明显犹豫了一下,我想他也许想说我是王府的走狗,他觉得这话冒犯所以收回,但他不知道的是,多年来我被无数人以各种濒死前的怒骂叫过这个称谓,我对此没什么感觉。
无论是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无所谓。
“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救他,”我抬头与沈月霆对视,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沈月霆握起茶盏砸了过去,随着杯子碎裂的声音想起,屋里屋外彻底安静了下去,“也许我比您想的更有能力一些。”
沈月霆在几个呼吸后坐了下去,他抬头凝视着我方才所指给他的那块地方,我看见他握着项圈的手在一点点颤抖着,又过了一段时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沈月霆将桌上盛着我所带之物的托盘缓缓推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