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当沈春台茫然的抬起头的瞬间,他听见了一声长长的马儿嘶鸣。
他下意识向后躲避,同时看过去,他直直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顾戎是被马嘶声唤醒的,他回过神来时看见的就是自己被缰绳勒到青紫的手背。顾戎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在瞬间竖起,腰背发酸,大腿发软。他本能般翻身下马,却在马靴踏上泥土时感到眩晕,他差点栽倒,却又立刻拔刀出鞘稳住身形,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
…他看见了谁啊。
在做梦,在做梦吧。
沈春台,活着的沈春台,就站在那里。
顾戎握着弯刀站在结界前却不敢再进,医仙谷的弟子里里外外地挡在那人的前方,顾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不敢再向前进了,他做过太多这样的梦了,梦里的沈春台也是这样,远远地站着,他一靠近,人就消失了。
哪怕是好好看一看也好,就远远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就在这时,最后方的人影似乎侧脸与身边的女子说了什么,那女子面露犹豫。但依旧拍了拍她身前弟子的肩膀,几秒后,医仙谷的弟子们向两边散开,沈春台拢着披风,走到了结界前。
他的脚步很慢,但走的还算稳当。顾戎甚至忘记了呼吸,一直到沈春台站定脚步时才反应过来,顾戎向前迈了一步,距离沈春台只剩半个手臂的距离,这名赫赫的匪兵首领却再次停住脚步,只因为他感受到了面前人的呼吸。
不是假的,不是做梦。
顾戎再次头晕起来,他只能用力地握住刀来让自己镇定下来。面前的沈春台褪去了两年前的稚嫩,原本清秀的面容再次隐隐显出原本绮丽的底色,清澈的眉眼,略带血色的双唇,在阳光下熠熠的头发,带着闪躲的视线。
顾戎盯着那双带着微薄血色的嘴唇,印象里沈春台的嘴唇始终苍白,从未有过那么鲜活、那么健康的色彩。
几乎是下一秒,顾戎注意到那双嘴唇动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来,那个刻入他骨髓,刻入他心脏深处的声音,沈春台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感官全部回笼,顾戎清醒了,他直视着面前的人。
他说。
我不想看见你。
自己该感到愤怒吗?自己该感到背离吗?
顾戎恍惚地想,他觉得一缕狂喜从背后缓缓升起,顺着脊背,一直在脑海里炸出烟花,他再一次听见了沈春台的声音,梦里的乖乖从不说话,记忆里的沈春台又常年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