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青铜龙?”王玄问道。
“猜对了。我是青铜龙,我的父亲派我来观察你。”
安布罗希又微笑道,带着一丝欣然和矜持。
王玄一点头,若有所思——
她的父亲,也就是青铜龙之王诺兹多姆了?但,既然她是被派来监视他的,那为什么又要主动现身和接触他?
“所以,你是为了防止艾泽拉斯的历史和未来被改变,才被青铜龙军团派来监视我们这些穿越者的吗?”
王玄依旧保持着一丝警惕,但又好奇的问道,
“那么,你不是应该避免和我们直接接触吗?”
安布罗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置可否的说:
“你们有数百万之众,如果给你们每一个人都派一位观察者,那恐怕十个青铜龙军团也不够用。所以实际上,你是极少数被我们青铜龙亲自观察的穿越者之一,恐怕也是唯一被一对一观察的。”
王玄隐隐露出惊讶的神色,总有一种被高看了的感觉。
“至于为了防止艾泽拉斯的历史和未来被改变……其实,这是一种对青铜龙军团典型的误解。我们并不是为了守护某种艾泽拉斯唯一正确的历史或最美好的未来——这种东西并不存在……”
安布罗希娓娓说着,背着手望着风景踱步到一旁,
“因为可能的历史和未来是无穷无尽的,就算并非是真正的无穷无尽,但对于我们有限的力量来说,和无穷无尽没有什么区别。而在‘无穷无尽’中找出一个‘最’是不可能的,不是吗?
就好比在一片没有尽头的玉米地里,你怎么可能找到一根‘最大’的玉米?在无穷无尽的可能中,哪有什么‘最正确’的历史?
我们青铜龙军团的工作,只是守护所有时间线的入口,防止任何个体通过时间穿越来刻意改变时间线,仅此而已。
你既然没有蓄意进行时间线的跳跃,去试图改变自己已经经历过的历史,那么我们自然没有必要阻止你。这很容易理解,是吧?”
王玄点点头,但仍有一丝疑惑——安布罗希对青铜龙军团的自述,似乎和游戏里的青铜龙军团所自认的使命不太一样。
游戏里,或者说玻璃渣的“官方”故事里,青铜龙似乎认为艾泽拉斯是有一条主要的、甚至唯一正确的时间线。
而它们的工作便是维护这条时间线,无论好坏。
老实说,他不太喜欢这种前现代的、机械的、超决定论一般的经典时空观。而安布鲁西的看法则更让他认同一些。
当然,还是那句话——
如果这个真实的艾泽拉斯和玻璃渣的“官方”艾泽拉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一定以这个真实的艾泽拉斯为准。
这没有什么好纠结的。
于是他又问道:
“但我们的穿越和出现不是已经改变了许多事情了吗?另外,这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你作为我的监视者,却主动和我交流。这难道不会违背你们的工作原则,引起未来更多不必要的改变吗?”
安布罗希闻言颇有兴趣的一笑,仍是不置可否,继续说:
“不,你还是没有理解我刚才的话——我们对抗的是人为蓄意的试图回到过去改变未来。对于自然发生的新的时间线,我们所要做的只不过是观察和守护而已。因为你们的到来……”
她回过头来,带着盈盈微笑看着他,
“是艾泽拉斯的抉择,这不是我们能够置评的。”
王玄闻言,心中恍然——
也对,青铜龙军团权限再高,高得过艾泽拉斯的世界意志吗?
很合理,没毛病。
但是……
“但是这依旧没有解释你为什么要主动和我接触。”
他又好奇的问——他是真的很好奇。
安布罗希转过身来看着他,笑意变得平淡收敛许多:
“这很难理解吗?你是我的工作对象,你要是没了,我的工作可就进行不下去了。所以在你未来的冒险旅途上帮助你,也是我的工作内容之一。至少,我觉得这样应该更有趣一些。”
帮助?
王玄看着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遮掩不住的惊讶——
他穿越以来遇到的贵人是不是太多了?
“我想你们青铜龙应该不会把‘有趣’作为工作内容的评判标准吧?你这样做,不会随意改变这个新时间线的未来吗?”
他又纳闷的问。安布罗希依旧不以为然:
“你们所在的这条时间线是全新的,也许是因为并不只关乎这一个世界,这条新时间线上的未来是无法窥探的真正的‘未来’。
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我的肆意妄为会改变未来这一说,毕竟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世上并不存在所谓‘正确的未来’这一说。
只要我自己没有在看到你被坏人杀死后气急败坏的回到事情发生之前帮你改变命运,我想我的父王应该不会责怪我的。”
王玄闻言,这便略显恍然的一点头。
实际上,他并不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安布罗希这样做能够改变他的命运,因为回到过去改变的,是另一个“他”的命运罢了。
而这条线上的他自己,实际上还是死了。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青铜龙只是阻止人为的时间穿越以改变过去,因为这样其实改变不了什么,只不过是走上了一条时间线罢了。
所谓的“时间穿越改变过去”并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并没有什么真的被改变了。
“那么……你要向我提供什么帮助或者忠告?”
他又一看安布罗希,也意味深长起来。
而安布罗希只是看着他盈盈一笑,抬起手伸到交叠的法袍衣领下,探进怀中那如同深渊一般的深谷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挂着一条金灿灿的链子。
她把那东西握在手里,递到王玄面前。
王玄诧异的接过那东西,捧在左手中一看——
是一枚怀表,有着仿佛是黄金一般的外壳,但又远比黄金坚硬,正面的表盖上是一个阴刻的“无限”符号的衔尾蛇图案。
不过当他拇指按下表盘一旁的按钮,试图打开表盖时,
却什么也没发生,表盖并没有打开。
“追逐红色的流星,不要拒绝命运的呼唤。”
忽然只听安布罗希说道。
他纳闷的微微蹙眉,正要抬头向安布罗希发出疑问,却忽然又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山脊下方的森林里传来。
他抬头一看——
是安娜斯特拉正从下方森林里走来,
而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安布罗希……却已经不在。
没有任何动静,就那样不留痕迹的消失了。
他环望周围,山岭上一片空寂幽静,森林在晚风下传出沙沙的涛声,明亮的月光照耀着旷阔的草地和无边山林。
安布罗希的身影不在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