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徐秀媛有个大她二十多岁的远房堂姐早年曾协助产婆给大户人家接生过,接生经验老道、嘴巴也严得像蚌壳。
嘴巴不严不行啊,旧社会请得起接生婆的条件往往都不差,不少还是地主阶层。地主家女人多关系杂,腌臜隐讳不少,嘴巴不严分分钟灭了你。
既然侄女坚持不肯去医院,徐秀媛只好抽空跑了趟隔壁镇,事先和年近七十但腿脚还算利索的远房堂姐打了声招呼。
照理说元月怀上的孩子,足月得等金秋九月,没成想八个月没到,因徐随珠贪觉睡多了、起床时头晕目眩跌了一跤——早产了。
这边台风预警忙着防护渔场、那边侄女提前要生产,可把徐秀媛俩口子乱的。
幸好大人孩子都没事,过程虽然艰险,但总算是平安顺产了。
就是孩子弱了点,但早产儿嘛,大都这样。个别运气差的,生出来的时候四肢没长全的都有。
总的来说小家伙还算命大,四肢健全、五官秀美,虽说刚生下来皱巴巴的像只瘦红猴子,但胜在基因好,后天努力养养,长开了定是个风神俊茂的帅小伙。
现在麻烦的是大人,月子里还能躲躲,出了月子总得回学校领毕业证吧?
工作的事还没着落,吃喝拉撒的倒是又多一个。
许随珠合上日记本,头疼地拧拧额角。
这样一副烂摊子,让人怎么收拾好啊,真是……
改名倒是方便,只需把言午许改成双人徐即可。
她渣爹继女继子私生子一大串,想必户口簿不缺她一个。从此她便是徐随珠。
“嗯啊嗯啊……”
包被里的“小猴子”醒了。
徐随珠忙把他抱过来,检查尿布兜脏了没。
见没脏,拉出床底下的尿盆,哆哆嗦嗦抱着他把出一泡尿,才拧开胸前的衬衫扣子喂奶。
一回生两回熟,三天下来,从手忙脚乱、抱都不会抱到如今孩子一醒把尿喂奶。生活啊,就是这样生生把人给逼能干的。
徐随珠心里长吁短叹。
低头看着埋在她怀里大口大口吞咽的娃儿,眼里的无奈被怜惜取代,腾出一只手轻柔地抚抚小包子的头:“慢点吃,别噎着了。”
想她前世连个恋爱都没正儿八经地谈过,穿到八十年代居然连娃都生好了。寻常人是从困难户升级到温饱再到小康,她则是连跨两级。想想真带(笑)感(哭)。
徐秀媛掀开门帘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水。
“听他哭两下不哭了,就知道你在喂了。喂完把这喝了,特地给你熬的。”
徐随珠等她姑端近了一看,是碗奶白色的野生鲫鱼汤。
“姑,这会儿哪来的鲫鱼?你让姑父上镇里买的?台风天还没过去,跑镇上多危险。我喝点红糖水就可以了。”
“没去镇上。是一个工友的娘家兄弟前阵子钓到的,送了两条给我们。平时这玩意儿没几个人爱吃,换换口味还嫌刺多。不过产妇喝着好,能催奶。我放在这,你喂完奶趁热喝。灶上烘着虾皮,我得去看着火。等你姑父巡渔场回来,我让他把大骨头剁了,晚上给你炖海带汤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