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不燥,温暖的照着这个大院子,院子外面是热火朝天的露天大厨房,香味弥漫在整个天空上。
任娜娜可耻的直咽口水,她刚进来的时候,已经看见外面一溜水摆开的各色菜肴了。
哎!人家怀孕都各种吃不下,恶心呕吐,她可能是怀了个假孕,天天馋的要命,总想吃好吃的,有味道的。
堂屋的正当门口,搭了一个台子,上面的红毯一直铺到了门外面,到处都是忙碌的人们和嬉闹的孩子们。
任娜娜可太喜欢这样的氛围了,看的津津有味,恨不能少长了两只眼睛!
她已经忘记了她们尴尬的处境,还有陈庆磊铁青的脸。
快十二点的时候,有人喊吉时到了,任娜娜终于找到了她公公的身影,他和一个女人一起。
不用猜,那是陈小峰他妈妈,他们两个被安排坐在了台子的中间,还有陈庆磊他爷爷。
音乐响起,大家都聚了过来,新郎新娘按照主持人的指示,夫妻对拜之后,又拜了高堂,献了茶,改了口,发了红包!
张小峰他妈妈满头白发,比老陈还要显老许多,坐在旁边,看着自己的儿子媳妇,直抹眼泪。
任娜娜紧张的看着白秋莲,她真怕她冲上去把她公公给拉回来。
陈庆磊又不知道哪里去了,他只要一回来,就窜的不见了人影。
白秋莲脸色铁青,她把她面前桌子上铺的白色塑料桌布撕的粉碎。
任娜娜根本无心看新郎新娘,她只是看着她婆婆,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她。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热闹的不得了,等仪式举行完,还有穿着暴露的女人上台跳舞。
十个凉菜盘上来,不一会儿就有此起彼伏的猜拳声。
任娜娜看白秋莲也不吃,一桌子人除了她们俩,一个也不认识。
大家都风卷残云的吃菜,白秋莲坐着一动不动,任娜娜给她夹菜,她也不吃!
终于上热菜的时候,来了一个救星,陈庆磊的婶婶过来了,“你们咋坐在这儿啊,走,过去坐那边去,一家人都在那边!”
任娜娜还没说话,白秋莲哗啦一声站了起来,她只能跟着站起来!
门外角落一桌上坐着陈家的自家人,陈庆磊他叔叔,婶婶,他大姑大姑父,还有一个小孩儿。
看见他们过来,陈庆磊他叔叔别过了脸,他大姑倒是热情的招呼任娜娜,“哎吆,这可要显怀了,多快啊,过年时候回来还没怀上呢吧!我听你爸说都快五个月了,吃点东西没有啊?快坐!”
任娜娜笑着说:“吃点了。”
她挨着叫人,白秋莲坐下就开始吃东西,也不说话,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越掉越多,然后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陈庆磊他叔叔说:“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弄啥嘞?既然回来了,就高高兴兴的,谁也没有咋你,别哭了!”
大姑也说:“别哭了,嚎丧呢?谁咋你了?不爱来别来,来了就别做这样子!”
任娜娜赶紧从包里抽了纸巾递给她,“妈,妈,别哭了,都看着呢!”
白秋莲接过了纸巾,抽抽搭搭的说:“大姐,你没看见吗?他到底是跟谁一家的?”
陈庆磊她大姑说:“跟谁一家你不知道啊?你放心,过了今天,还是跟你一家,他是孩子亲爹错不了,就这点事儿,你明知道的事儿,还跟回来!”
白秋莲说:“钱也给了,人也认了,这种场合,不是恶心我呢吗?更何况还有磊磊。”
她终于想起来,还有儿子的存在了!
大姑说:“你讲点儿理,不就是一起给孩子们结了个婚嘛,你闹啥?真要过一家,小峰妈妈还真未必会答应,当着儿媳妇的面,像啥样子!别哭了!”
白秋莲似乎要把多日的怨气发泄出来,越抽搭,眼泪越多,那眼泪淹没了从院子里出来的陈庆磊。
他喝的有点高,他晃荡到任娜娜身边,看到了哭着的白秋莲。
“妈,你咋啦?谁欺负你了?”
任娜娜说:“你又喝多了?没事儿,妈就是难受,你坐下吃点东西,跟谁又喝这么多的酒啊?”
陈庆磊说:“你是干啥的?看着妈让别人欺负吗?”
陈庆磊他叔叔大喝,“磊磊,谁欺负你妈了,还有点规矩没有了?喝多了就回屋睡觉去,家没锁门。”
陈庆磊不领情,“你们的规矩是啥?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妈,谁不让我妈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他伸着他的手指,指着桌子上的每一个长辈。
任娜娜说:“陈庆磊!你干啥呀?”
她拉他的衣袖,试图让他放下手,陈庆磊那会顾她,一下子把她甩开了。
他已经红了眼,只不过缺少了引子罢了,白秋莲的眼泪就是那引子。
酒精让他无所畏惧,所向披靡,放大他的内心,扩张他的愤怒!
伴随着碗盘的碎裂和陈庆磊的咒骂,瞬间乱成了一团!
陈小峰的哥哥和陈庆磊大打出手,白秋莲上去拉架,任娜娜被大姑拉到了一边。
就像是一场梦一样!
等所有人都坐在陈庆磊他叔叔家的院子里的时候,他叔叔无奈的说:“嫂子,我是不是说过?你回来可以,要是奔着闹事儿回来的,趁早别回来,谁也没说啥,就是俺哥上去受孩子们拜拜,你瞅瞅弄出来多大的事儿?”
白秋莲说:“这事儿能怪我一个人吗?我跟你哥结婚多少年了?二十多年了啊,你们还拿我当外人,我不会觉得委屈吗?他背着我给钱,我说啥了吗?他儿子找上门儿我也没说啥?他答应我就是回来参加婚礼的,这是干啥?他们两口子坐上台,我算啥?我就是个笑话!”
陈庆磊他叔叔说:“笑话不笑话的,看你咋看了,二十年前,你们就已经是笑话了!这凡事儿讲究个先来后到,你再不情愿,那也是俺哥的亲骨肉!”
这句话堵住了白秋莲的嘴,说来说去,她是理亏的,一辈子都理亏!
任娜娜的心里也不好受,拔凉拔凉的,陈庆磊在动手的那一刻,根本就没有想过她。
但凡他想一下她和孩子,也不会像莽夫一样掀了桌子,搞的她一身油渍,差点被砸到!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任娜娜的心热得快,可能只需要陈庆磊一个一句撩拨的话,一个安抚的亲吻。
凉的也很快,就比如今天他喝醉酒,对她毫不顾及的一甩。
任娜娜知道,他喝醉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她甚至知道他酒醒后,会变得特别温柔,一场缠绵就会化解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不愉快!
爱着爱着就会怨,她已经很克制了,但还是埋怨自己当初这婚结的草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明明曾经那么爱着的。
今天陈庆磊埋怨她没有看好他妈,对她无情的那一甩,她第一次怀疑他根本就不爱她,爱是什么呢?
一个人怎么会改变如此之大呢?
在学校你死我活的谈恋爱,大人越阻止,越要在一起,毕业之后,退伍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陈庆磊嗜酒!
是爱推动她往前走,也是她心里的哪点爱,遮在了她的眼睛上,让她看不清前路!
她可以容忍白秋莲对她的冷淡和算计!
或许白秋莲根本就不知道,陈庆磊毫无城府,在一起喝多了之后跟她说,就是他妈说他没上班,怕任娜娜跟他闹,“你媳妇儿自己的工资握在手里,也不舍得花,时间久了,攒够了实力,你就是个屁,她就不需要你了!”
陈庆磊简直就是个猪脑子,“媳妇儿,你放心,我上班了,工资都给你,我留点钱买烟就中了。”
白秋莲的心眼儿他一点没继承,他只学会了她的甜言蜜语,不然是怎么攻陷老陈的?
任娜娜甚至也可以忍受白秋莲对她精神的挤压,因为现实所迫,即便她说那是她的家,她也可以厚脸皮的不在意,跟她住在一起。
但她不能忍受陈庆磊对她恶语相向,甚至是动手,如果那一下算是的话!
热得快,凉的也快,她甚至都觉得爱没有来过。
陈庆磊他爸可能是忙着迎客送宾,也许是有别的事儿被绊住了!陈庆磊大闹酒席之后时,他过来拉架之后再没有露面。
宾客散尽,大姑一家离去,叔叔安置陈庆磊去睡了,婶婶和白秋莲进屋拉呱去了,让她也睡一会儿。
时间还早,半下午的时候。
任娜娜走出院门,门前路上还有许多的人,叔叔家原来和陈小峰家门挨门。
春节回来那一次,她居然都不知道!
在村子里逛了逛,遇到的人都好奇的看她。
她没有吃好席,也没有喝一口水,看见了村子里的小卖部,她进去买水,老板娘是个黑胖的女人,“你是来参加婚礼的吧?哪村的?”
任娜娜说:“这村的,我是这村的媳妇儿。”
老板娘哦了一声,“谁家得媳妇啊?”
任娜娜说了老陈的名字,老板娘又哦了一声,那一声哦了几秒钟,“城里那个啊?陈叔真有福气!”
她笑的意味深长,任娜娜尴尬的出了门,今天这事儿过后,老陈家在村子里更出名了吧?
晚上没走,陈庆磊醉酒,白秋莲开不了那么远,叔叔一家又极力挽留,就住下了!
因为白天的事儿,整个晚饭时间,爷爷都在训斥老陈,白秋莲终于安静了!
婶婶很贴心,晚上给任娜娜做了甜甜的荷包蛋,她终于吃了一顿饱饭!